3惊遇异兽
在一姓家族众星捧月般的呵护下,在古昆仑山大自然的熏陶下,在父母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亦在老祖宗一赫的百般宠爱和庇护下,麟儿一天天一年年长大。
时光如梭,麟儿十二周岁这一天,在太爷爷一赫的主持下,全族男性齐集一姓祠堂,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成人仪式。
老古时男人成年是以十二岁这年划分而定的。男子到了这一天,便要下地耕田上山狩猎,分担一家生活担子。
麟儿虽然是一姓一族的娇宝宝,但在这一点上,却是不能与族中其他人有所区别的。
这一天正午时分,红日当空,麟儿跪在太爷爷的面前,在父母的敦促下,向太爷爷行三叩九拜大礼,然后从他的手上接过一把锄头和一把弓。
一赫呵呵笑着抚摸着麟儿的头,对他说:“乖麟儿,从今天起你就是个大人了,是我一姓家族的掌门继承人,快快长大吧,太爷爷等不及了。”
回到家后,从未走出过家族大宅院半步的麟儿,从父亲手里接过他替自己背回来的沉甸甸的锄头和弓,捧到母亲面前问:“娘,这两样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呀?”
十二岁的麟儿哪有半点成年人的影子,一张脸蛋依然如出生般粉粉嫩嫩,眼大鼻阔,两片唇儿红红润润,整个一玉面小娇人儿。
当年生下他的母亲现在已经是个老妇人般模样了,但自诞下麟儿这个未来的族长继承人后,在儿子的荫庇下,俨然以一姓家族大功臣自居,就从没进过灶堂干过一点儿粗活了,养得白白胖胖的像个贵妇人般。
她从儿子手上夺下锄头和弓,对丈夫颐指气使道:“你还真准备让咱儿去干那些粗活要命的活呀。还不赶快去太爷爷那儿禀报一声,让他免了咱儿遭那份罪。”
一纪连连摇头道:“太爷爷不会准的。咱儿既然成人了,就得像个男人一样。你看他,被你惯得像个女娃样,也不嫌丢人。”
梅子的手指一下就戳上了他的额头,厉声喝道:“他丢你什么人了?没有他,你有今天的地位?没有他,一家的那些男人会围着你打转转?没有他,二家三家四家的那些人会朝你作揖磕头?还不快去!”
十二年来,由于母为子贵的缘故,一纪已经被媳妇驯养得像个龟孙子了,此刻遭她一顿铺天盖地般的训斥,乖乖的龟孙子般溜了出去。
他原本想从太爷爷这儿获得些支持的,岂知老祖宗听他说过自己的打算,竟摇头晃脑一番后却说:“你媳妇说得也在些理。你儿恁般金贵,怎能常人般看待?但男人下地干活上山打猎天经地义,否则何以为男人?这样吧,下地就免了,打猎嘛却是少不得的,经些风雨见些世面对他是有好处的。回去跟你媳妇说,麟儿生就一副富贵相,一定会和我一样长命百岁的。既然成人了嘛,上山去会会百兽锻炼一下,是让他更像个男人样。”
一纪的媳妇梅子,虽然恃宠而骄,但太爷爷的旨意她却是不敢违逆的。
于是,从行过成人礼这天起,麟儿的面前展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在族中长辈的簇拥呵护下,满山遍野地疯啊玩的,渐渐地,一张弓在他手里能绷成满弦,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禽和兽,指哪打哪。久而久之,满族中人竟没一人能比得过他去。这就是人说的天赋异禀,常人哪里及得。
在麟儿十六周岁这年仲秋的一日,他随族里众人来到麒麟山主峰打猎。不到两个时辰,打获的猎物就让他们满载而归。麒麟山上的各类动物太丰盛了,简直用手都可以抓上一大把。
中午时分,他们来到半山腰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前面好大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麟儿一见就不想走了,扔了手里的弓箭扑进了草丛里,在上面打着滚儿的乐。
族中人也随了他,躺进一望无际的草地里,伸展开四肢享受着大自然的恩惠。
蓦地,平空里响起一阵异乎寻常的咆哮声,众人翻身寻声看去,只见远远的草坪尽头,向这边狂奔着两个太阳光样的亮点,渐奔渐近,看去竟是两头满身金色铠甲的兽类,似乎欢笑着直冲冲向着麟儿跑来。
一时间,众人个个呆了,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惊是喜是惧抑或是蒙了。
但见这对异兽,头上顶着一对鹿般的长角,只是一个头上的角长些,一个头上的角短小些,应该是一公一母。小巧而精致的脸盘像鹿像虎又似豹,一对大大的眼睛鼓突起,却不见那么的凶狠状,四只脚壮硕如象腿,脚蹄子似踏着一朵祥云般。最奇的是它那满身裹着的似鹿却又像虎般花纹的铠甲,一片片鳞状比碗口还要大,像刺猬样竖起,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众人从没见过这般的兽类,但却都从一赫的嘴里听说过,这对满披金色铠甲的异兽就是天下第一瑞兽、祥兽、福兽、仁兽——麒麟!
据一赫说,很多很多年前,麒麟山上到处都可看得见它们满山遍野飞跑的影子。传说中,它的血能延年益寿,骨能强.精健体,肉能滋阴壮阳,尤其胚胎,能让人长命百岁。于是有人问老祖宗,他的老而不死,是否因喝下麒麟的血或吃了它的胚胎。
老祖宗却频频捋着他的长髯笑而不答。他说书似地告诉他的子子孙孙们,数万数千年以来,人类概因贪恋长命百岁,为能得着麒麟的血或胚胎,对它们展开了围剿般的猎杀,几近捕杀殆尽。他活了百又四十多岁,遍访满天下所有的名山大川,麒麟山上的这对麒麟应该是他所仅见的世上唯一的一对麒麟了。
所以,现在一姓族人看见了这对瑞兽,刹那的惊异之后,眼看着它们向麟儿奔去,慌促间手忙脚乱却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一赫曾告诫过他们,万一见着麒麟,却是不能伤它分毫的,不仅仅因为它们是唯一,更由于它们是瑞兽祥兽福兽仁兽,能给天下的人带来瑞祥安康。
可是,老祖宗却没有告诉过他们,麒麟会不会伤人。
麟儿是一姓家族未来的掌门人,是容不得丝毫闪失的,若他真被突然现身的麒麟给伤着了抑或比之更为可怕的丢了性命,他们的命也就到尽头了。
可就在他们惊慌失措之际,天晓得麟儿一个翻身也看见了这对麒麟,只见他圆睁了俩亮晶晶的大眼,竟然惊喜地吆喝一声“哟嗬”,一丝儿也不害怕地跃身而起朝着那对麒麟奔去。
众人在一阵死一般的窒息之后,纷纷扯起喉咙朝麟儿喊着:“麟儿,麟儿,快回来,它们会吃了你的。”
这时,已经有多人拉起了满弓,预备随时向麒麟射去。有年长者立刻喝斥道:“切切不可!它这满身的铠甲岂是弓箭所能射穿的?万一惊着了它,反而要了麟儿的命。”
可他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麟儿奔向麒麟的口中成了它们的美食呀!就在这时,麟儿回头看见有弓箭对准了麒麟,赶紧停了下来朝他们大声喝道:“大胆,尔等速速收起弓箭,不准你们伤害它们分毫!”
马上有人朝他喊道:“那你赶快回来,天晓得它们会不会把你生吞活吃了。”
麟儿却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你们没看见它们正对我笑着吗?”
众人哪里看得出麒麟是在冲着麟儿笑,只瞧得见它们正张着血盆般的大口朝他奔来。
麟儿此时哪里理会得族中人对他的担忧和对麒麟的惧怕,继续飞奔着向麒麟迎去。
这边众人眼看着无可奈何,全都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向上苍祷告,保佑麟儿平安无事!
麟儿与麒麟终于会合了。一对麒麟围绕着他欢欣地转着圈儿,而麟儿一会儿拍拍它们身上的金甲,一会儿跳起身敲敲它们头上的角,嘴里还连声问着这呀那的。麒麟哪里听得懂他的话,就一个劲地傻傻地笑着,不时伸出前爪挠挠他,翘起后腿轻轻绊他一下。
麟儿跟他们嬉闹了一会儿,对骑在麒麟身上满山跑一圈会有种什么样的快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他踮起脚拍了拍那头形似公麒麟的背,问它,可不可以骑到它的背上过过瘾。
奇了,这公麒麟似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竟屈腿伏下身来。
麟儿得意而响亮地欢呼了一声,纵身跃上它的脊梁。而一直担心地瞧着他动静的族人俱皆惊骇地大叫了起来:——不可!
麟儿回首冲他们呵呵一乐,双手攀上公麒麟的两只角,嘴里唤马儿似的“驾”的一声,驮着他的公麒麟慢步跑了起来,沿着偌大的一片草地悠悠地转着圈。另一头母麒麟紧伴在一旁,一双鼓突的眼睛始终盯着麟儿,就好象担心他摔下来似的。
麟儿先还在麒麟背上摇头晃脑地好一番享受着,可跑了一会儿,心中却始终产生不了期待中的快感,于是他大声喊了起来,让跑快些。
公麒麟的腿迈得大了些,速度也快了些。可麟儿为了追求那种快感和刺激,连连催着它把速度提上来。驮着他的公麒麟突然停了下来,与身边的母麒麟咬了咬耳朵,母麒麟于是伸出嘴,拱了拱麟儿的腰身。麟儿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是让自己趴下来,紧紧抓住驮着他的公麒麟的角,它要跑快了。
这边厢瞧着的族人眼看那对麒麟鬼鬼祟祟了起来,以为它们要拐跑麟儿,一个个便如嚎丧般喊了起来,要麟儿赶快下来,小心着了麒麟的道。
岂知麟儿回头颇潇洒地朝他们挥了挥手,“驾”的一声,众人眼看着公麒麟驮着麟儿一阵轻烟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