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箫:这个故事其实并不短,但是讲故事的人为了缩短时间,故意砍掉了很多内容。
乌鸦不寒而栗……
这个卡戎,果然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他把火种骗到手,非但不给人家报酬,还要杀人灭口!
可是卡戎却有自己的一番理论。“他们是天使啊,他们不是最爱向人间鼓吹牺牲奉献的吗?这次让他们也来奉献奉献,亲为表率嘛……再说我这个河神做得有多没滋味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也是没办法……”
恐怕那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天使性情单纯容易欺骗,要是换了同在冥河一带任职的人,卡戎说不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可怜两个神的孩子,本来就是为神牺牲才从天空之塔掉到了冥河,刚来没多久就给这个财迷算计了,又为地狱奉献了一把。
乌鸦心里正犯嘀咕,卡戎又吩咐道,“你给我记住了,如果那边来要东西,就算她带够了钱,也先不要带她来见我。”
“为什么?”
“因为事情还没做干净,”卡戎说,“交易么,要等到那些黑蜘蛛帮咱们做好最后一步以后才能进行。”
“那她要是生疑了怎么办?”
“她有什么好生疑的?”卡戎满不在乎,“依她的身份,也不该把创世之神的火种给弄来摆弄。别说什么生疑,就算她中途不要了,我也有办法对付她!”
乌鸦只有赔笑。
这个时候,死香带着云河来到了河岸。乌鸦马上飞走,卡戎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和死香打招呼,“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吧?”
“蒙大人关心,这一路还可以。”死香问,“死灵和夜雪已经先到了吧?”
“对,他们刚过去。”
死香带着云河跳上竹筏。“大人你听说了吗?”死香说,“据说黑祭坛这些天在筹划什么事,一天到晚嘀嘀咕咕的。”
“恩?这我倒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我怎么知道?”死香反问,“我们跟他们是不能有往来的嘛。”
“那我更不知道了,他们也不坐我的竹筏。”
“话是这么说,”死香笑了笑,“不过您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得守着竹筏吧?”
这句话好像不怎么友好……卡戎第一反应是装傻,“我?我就这么一小块地方,每天都有渡不完的亡灵,我还能去哪?”
“你人去不了的地方,心思却可以去,对吗?”这次说话的是云河。卡戎没来得及说什么,死香又说,“冥河闲着的人手也是有的,谁敢不听卡戎大人的调遣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象敲边鼓,难道自己新策划的交易已经有人知道了?卡戎想,不可能,他找的都是最可靠的人。玻璃深渊应该不知道他的计划,他们只是听到一点动静(黑祭坛和玻璃深渊并不远),又知道自己的为人,所以来试探一番。
“也是,”卡戎继续装傻,“冥河这么大,我在这里这么些年了也没有时间到处走走。有机会的话,我当然喜欢叫些小朋友到这竹筏上来给我讲讲各处的景象。不过听多了反倒伤心,所以我也不总听。”
死香马上面露不屑,刚要说什么却被云河拦住了。
云河说,“大人,我们来时这一路聊了聊,我现在也知道一些事。因为从天空之塔来了不少天使,过些天冥河的各个组织内部可能都会有些例行的检查和调整。死香只是想提醒您一下,毕竟这个渡口少不了卡戎的竹筏。”
这话听得卡戎心里了,嘴上却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多心了。”说着又上下打量云河,“你就是原先在天空之塔守夜的云河?”
“是的。”
“听说你很聪明——你来这里以后适应得很快么,”卡戎说着瞥了一眼旁边的死香,才这么点时间,这两个人就成了一伙的。“希望以后我们能多多熟悉。”
云河笑了笑,没回话。看起来他并不知道卡戎话中的意思。
卡戎一时间也不说话了,他的视线游走片刻,最后停留在云河的手腕上,那里缠着一条金鱼草编织的链子,链子上挂着一个锦囊。他想了想又问,“这个袋子很漂亮,是你从天空之塔带来的?”
“是的。”云河并不否认。“一点纪念。”
“能问问是什么吗?”
死香抢过话来,“是夜雪昨天晚上送给他的——人家的隐私你也要问?再说就这么小一个袋子,也放不了什么东西,我都不管,大人你管这个干什么?”
这袋子是挺小,卡戎目测得出结论,这恐怕也就放得下一个小小的人骨哨子。
卡戎不理死香,他接着试探,“别是你有一个,夜雪也有一个吧?你们这样容易被误会吧?”
“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云河说,“现在我们的事整个冥河都知道了。我们当然知道见面是禁忌,那么也只有远远地听一听对方熟悉的声音了,方正也听不到什么清晰的话语,一切都象风一样……”
卡戎不易察觉地笑了。
原来是这样,夜雪做得漂亮,云河果然不知道这个哨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卡戎听说过云河的机敏和警觉,他一直担心他会识破自己的把戏,现在看来是多虑了,果然爱情让人愚蠢啊……
不出卡戎所料,没过多久冥河就炸了锅。大批的黑蜘蛛从地下苏醒过来,它们象翻涌的祸水,无法阻止地流窜开来。灾祸到来的那天死灵正好在,所以黑祭坛还勉强支撑了下来,而玻璃深渊则很快被夷为平地。据事后调查,在这两个地方附近的魅影当天夜里听到两声尖厉的哨声,然后就感觉到了地面的震颤,那时成片成片的黑蜘蛛已经苏醒……
冥河的人位子高些的当然都知道人骨哨子是什么东西,所以黑祭坛上架起了审判席,夜雪被绑在了残破的天石座中间。据说她依旧安静如梨花,只有流水一样的泪从发红的眼睛中不断流出。
玻璃深渊的所有人都不见去向,包括死香。说直白一点就是全被黑蜘蛛吃了,连骨头渣子都没吐。
审判是公开的,但卡戎没有去听。剩下的一切他都能猜出来,失偶的天鹅哀鸣阵阵,最后就算不会自己了断,也会变成任人摆布的傻子。或者这一切都不需要他操心,这次的审判恐怕会从严,而黑祭坛的惯用措施就是把犯错误的手下扔到黑铁祭坛里去。
斯提克斯的水依旧平静,千百年来类似的事一直在发生,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卡戎心想,还是关心关心我自己的事吧。
入夜,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普通魅影的装束,在乌鸦的带领下来到河边。此时卡戎已等待多时。来着上了竹筏,卡戎一声不响地把竹筏撑到水中央,然后才低声问,“钱呢——”
对方却说,“你都把竹筏撑倒这里了,我难道就不能先拿到东西?”
也是,料她也没地方跑。卡戎把那半截血木交给了她,“现在该给钱了吧?”
可是来者笑了笑,一扬手吧那血木扔到了河里!
“你……”卡戎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竹筏一阵猛烈地摇晃。
“放松放松,”来者依旧安然,“要是把竹筏晃翻了,卡戎大人自己麻烦也不小——不是么?”
河里也不知道沉着多少被卡戎亲自踢下水的亡灵,卡戎一想到这个,马上不好发作了。
“大人,”来者慢慢道,“大人的计谋设得漂亮,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你终日在竹筏上,也没有什么自己的心腹,冥河的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底细的。”
“你是说……”
“比如这次和你交易的人——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她要火种干什么,你想过吗?”
“我……我想那些干什么!我只想要钱……”
“可怜,可怜。”来者摇头,“你永远不知道,这就是你只能在这里摆渡的原因。冥河存在了这么久,各个势力都在推陈出新,我敢说冥河有的地方大人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那怎么可能!”
来者声音一沉,“不归湖——你听说过吗?”
卡戎愣住了。
来者笑了笑,“其实不归湖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只不过这个组织从来没有公开过,它一直在黑祭坛的掩护之下运转。而关于不归湖的一切设想和领地的开辟,可都是您的一位老朋友做的。”
原来是这样……卡戎一瞬间明白了火种在对方手中的意义!
“现在,”来者站了起来,“我要感谢您不惜采取下流的手段为我们弄来了火种,不过我也要告诉您,我们不打算给钱。”
“什么!”卡戎大叫,“你不怕我把你踢下竹筏?”
“你踢下去也没关系,”来者嬉皮笑脸,“我刚才为什么要把血木扔下去?因为我知道这血木沉道河底就是我们不归湖的了……没想到吧,你是这条分支的河神,这河底却已经被别人控制!”
卡戎顿时傻了。
来者又说,“只是可怜了夜雪,本来什么也没有做的,却替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背了黑锅,现在被送到不归湖底的琉璃庄园去了,也不知道她会被关多少年……不过也好,她以后就彻底处在我们的保护中,再也不会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利用。”
恼羞成怒的卡戎咬牙道,“你们这群骗子,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要不是你们答应了交易,我还没机会利用夜雪呢!”
“你拉倒吧,”来者冷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和你废话了,我该走了。”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水中。离开前她抖了抖黑袍的连帽,卡戎看清这个人不是别人——
她正是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