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伏影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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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人后, 温舟勍带着一行人往家回。

章晚知道从溱溪一路到这,先坐船后坐火车有多累,舟车劳顿, 连饭都未必吃得下去, 便一早跟温舟勍商量过, 安排她们回家先休息休息, 晚上再一起出去吃饭。

裴瞳瞳听说章晚要安排住她家里,赶紧拒绝, “小老板,我挣了钱了。”

她拍拍自己书包里的夹缝, “高考完我就在打工, 就是攒够钱了才想着带姥姥出来转转,一是带姥姥看看要上的大学,二是顺道来看看你。旅馆我都订好了,不去你那住啊。”

“你都说了是来看我的, 怎么可能让你去住旅馆, 你攒的那点钱还是留着大学了谈恋爱用吧。”她抱着康姥姥胳膊,“姥姥,你说是吧, 咱不住旅馆,就去住我家。”

“你、你胡说什么。”裴瞳瞳脸红, “大学门都没看到呢,谈什么恋爱。”

她一本正经看姥姥, “姥姥,我可不是那种人, 你别听小老板胡说八道。”

“嘿呦。”姥姥眯着眼笑她, “是谁高考那阵天天喊着上了大学要找帅哥谈恋爱的。”

“我那都是为了缓解压力, 还不是给学习逼的。”

“行了,你就别解释了。”章晚挤眉弄眼的笑她,“溱溪街上的一条狗都知道你上大学奔着找人谈恋爱去的。”

裴瞳瞳:“……”

怪她以前口无遮掩,天天喊着没男人没男人,想恋爱想恋爱。

裴瞳瞳往前面瞟了眼,嘟囔:“我这还不是受你的影响啊。”

“嘶。”章晚小声啐她,下意识往后车镜看了眼,正对上温舟勍噙笑看过来的目光,她心虚的摸摸头发掩盖过去,“我可没教你这些。”

裴瞳瞳心里哼了声才怪。

溱溪的时候,不知道谁天天都念着老温老温。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裴瞳瞳才上初一,以为这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很看不上的撇撇嘴,“听着就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人。”

说完,被章晚赏了个脑瓜子,还给她加了张卷纸。

当晚,裴瞳瞳点灯熬油写作业,白色草稿纸上把这个老温和章晚的名字连起来写了一大页,然后逐个画叉臭骂。

从此以后,她就记住了这个不知全名,只有老温老温的男人。

她是溱溪街上,最凶残狠厉小老板心尖上的一片柔软。

她多次感慨这块宝地可不能毁了,想男人想到疯的小老板已经够可怕了。

裴瞳瞳受她影响,慢慢也惦记起来,喜欢一个人到底什么滋味。

只可惜溱溪是个小地方,岛上从东走到西,同年龄段差不多都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彼此看对方都是臭毛病一堆,黑历史张口就来,互相看不上眼,裴瞳瞳也无从下手。

唯一的指望也就高考后大学里找了。

想到这,裴瞳瞳又激动起来,等九月份开学,她要还找不到合适的,就让小老板给她介绍。她这人虽然凶残,眼光到是挺好,前面的人温润儒雅,怪不得让小老板惦记这么些年。

裴瞳瞳捏着下巴暗自点头,心里已经默默把这舟哥改为了老板娘。

温舟勍哪知道后座小女孩对他一番考核,只是见后座渐渐安静下来,他看过去那两人依偎在姥姥身上已经睡着了。

章晚眉宇舒展,惬意舒心,他浅笑了一下,正对上姥姥睁开的眼睛。

他颔首朝姥姥点头,姥姥笑悠悠也回点了下,又闭上了眼睛。

到家后,温舟勍帮她们把行李送进客房,裴瞳瞳也不和他客气,带着姥姥先去休息了。章晚路上睡得迷迷糊糊,怀孕觉也多,下车后想要帮忙,温舟勍把她抱回房间,“再睡一会,吃饭我喊你。”

“我帮帮你吧……”她想坐起来。

“不用。”他轻拍拍她额头,“昨晚是不是太激动没睡好,孩子也需要休息,你们一起睡会吧。”

“好。”

章晚惺忪着眼,圈着他脖颈抬头在侧脸亲了下。松开手,躺回**偏头就又睡着了。

温舟勍哭笑不得,换了衣服挽袖子下楼做饭。

中午几个人简单吃了点,八月份下午热的厉害,人也浑浑噩噩打不起精神,温舟勍在书房看书,章晚窝在客房和姥姥瞳瞳叙旧。

午后的时光温柔如水,缓慢流过,夜幕降临。

裴瞳瞳站在装潢漂亮,优雅古典的酒店门口咂舌,“小老板,你太破费了啊,我和姥姥随便吃点就行。”

姥姥也说:“就是,小温中午在家做的饭就挺好,热热晚上就能接着吃。”

章晚:“那可不行,说了要给姥姥你接风洗尘,天天在我家吃饭怎么行。不要再推拒了啊姥姥,来了我的地盘,姥姥你得听我的安排。”

“啊,多么熟悉的霸道口吻。”裴瞳瞳怀念又佩服的目光看章晚,“小老板,你都来云城了,还敢这么横啊。”

溱溪地方小,章晚一个人有十几家门面,收租一条街,谁见了都喊声小老板,客客气气,她霸道威武横着走当然没问题,裴瞳瞳没想到她来大城市了,混得还这么如鱼得水。

章晚挑眉,“这算什么。”

姥姥笑呵呵说:“你刚走那几天,这丫头总担心你在外面连饭都吃不上,每回吃饭掉几口,说是希望她少吃这几口,你就能在外面多吃这几口。”

“姥姥我哪有。”裴瞳瞳红脸,飞快瞥了眼看她笑的章晚,“我进去吃大餐了,不听你们胡说八道。”

“老板娘,咱们走。”她拉上温舟勍往里面走。

“老板娘?”他挑眉看她。

“怎么,你不愿意啊。”裴瞳瞳解释说:“我小老板的男人,不就是老板娘嘛。”

温舟勍回身看了眼章晚,莞尔,“是挺合适,就这么叫吧。”

章晚鼻子发酸的看着裴瞳瞳拽着温舟勍进酒店的轻快身影,与姥姥对视而笑,摇摇头搀上姥姥进去。

“姥姥,这家的粥做的不错,软糯香甜不粘牙,喝了胃里舒服,你多喝点。”章晚舀着刚端上来的莲子桂圆粥说。

“好好。”姥姥笑着拉她的手,“我来盛吧。”

章晚避开,“没事,让我来吧。”

裴瞳瞳叼着嘴里的香酥排骨,大快朵颐,“姥姥你就让小老板招呼你吧,她嘴凶巴巴的不会说甜话,你再不让她干点事你想让她难受死啊。”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章晚说。

“你看你看。”裴瞳瞳指着她问温舟勍,“她嘴巴这么凶,你是怎么看上她的。”

“凶吗?”温舟勍看向她的嘴巴,噙着笑说:“是挺凶的。”

咬起人来的时候。

甚至有几分粗暴,抱着人吻起来像是要把对方吞入腹中,舌头灵活,缠着不舍得放。

章晚对上他微妙的眼神,立马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耳根热着瞪他。

“你看你看,就是这样,说几句就要凶人。”

“嘶,裴瞳瞳你……”

“我挺喜欢。”

“啊?”温舟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商渔,也引得裴瞳瞳和姥姥齐齐看过去,只见他坦然的笑说:“不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吗?太招人喜欢了。”

房间有一瞬间的安静。

裴瞳瞳怀疑听错:“可爱?”

温舟勍嗯了声,“可爱,朝气,有趣。”

“你小老板娘这样好的人已经被我娶走了啊。”他拉住章晚戳在空中的手放到桌上,捏了捏她指头。

裴瞳瞳默默看着温舟勍和章晚,心里忽然就长松了一口气。

章晚脾气不好,那些年她一直担心她的喜欢和等待都是浪费生命,或许对方根本就不值得,她和姥姥害怕她离开后受欺负被辜负,所以才会在有机会过来后立马来找她,在桌面上就直接点明了章晚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如果对方的回答让她失望,即便再难,她也要和姥姥劝着章晚离开他,但显然,会让聪明的章晚挂在嘴边念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个恶劣差劲的人。

她故意撇了撇嘴,表示恶寒,低头吃饭时和姥姥对视了一眼。

姥姥和蔼的笑,明亮眼里隐有泪水。

章晚怎么可能看不到,心口蒙了湿润雨水般轻轻拍着姥姥的肩膀。

那些年,她和姥姥裴瞳瞳住对门,裴瞳瞳是个半大丫头,成日里没脑子的一心耍心,姥姥待她如亲人一般,看她一个人生活孤单,时常把她叫到家里吃饭。

姥姥年轻的时候做过心理医生,最难熬的那段时间,章晚是靠和姥姥聊天撑过来的。

在她心中,这就是她亲姥姥。

原本打算孩子生出来后,尘埃落定,事情说明白时,带着温舟勍和孩子回去看她,现在她们担心她先来了,商渔说什么都要留她们一段时间。

四个人吃饱喝足,从餐厅出来,正迎上大堂一群人往里走,男士西装裁剪合体,女士脖间的绿色宝石和手上鸽子蛋亮人眼睛。

裴瞳瞳瞄到后咂舌,单知道这餐厅吃饭不便宜,没想到在这里面用餐的都是豪门。

她正说着,忽然间那群人里一个年轻女孩惊讶的朝她们看过来,喊道:“舟哥。”

他这道身影引起一行人的注意,那行人里的年轻后生朝走在右边的男人齐齐低下头,一排人颔首喊道:“舟哥。”

走在前面年龄稍长得几个男女,笑的慈祥看过来,“小温。”

“是小温啊。”

“小温,好久不见。”

章晚朝那边看了眼,收回目光看温舟勍。

只见他略颔首一下,接着看向她和姥姥,“我们走吧。”

裴瞳瞳眨了眨眼,跟上温舟勍步伐,疑惑的从那些人身边走过。

只见前排几个中年妇女脸色不大好看,快五十多岁的男人也黑了脸,看着温舟勍走过,也没说什么。

还未走开,隐隐听见最先打招呼的女生低低说:“妈,他也太目中无人了,一点也不把你这个婶婶放在眼里啊。”

“爸。”有年轻男孩看旁边三个黑脸的长辈,“二伯三伯,咱们干什么看他眼色啊,反正温家也不是他当家。”

“闭嘴!”

最前面的中年男人狠狠斥了声,往门外看了眼,甩着袖子往里走去。

裴瞳瞳目光收回来,有些担心的看温舟勍,“老板娘,那些人你认识吗?”

温舟勍:“家里几个亲戚。”

“亲戚啊。”裴瞳瞳朝章晚眨眨眼,你这老公不简单啊。

章晚拍她脑袋,“快去扶姥姥上车。”

“好嘞。”

车走半道,章晚忽然接到康雯电话,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需要她回趟公司。

章晚要一个人坐车去公司,那三人都不愿意。

“怀了孕怎么能一个人晚上乘车。”姥姥蹙眉,“让小温送你,我和瞳瞳打车回去就行。”

裴瞳瞳猛点头。

“放心,姥姥你们在公园这边坐会,我安排了司机来接你们回家。”

看他们都安排好了,章晚也无话可说。

事情忙完后,外面正在下雨,要进入九月的雨,淅淅沥沥下起来没完没了,还带上几分凉意。

路上车不多,温舟勍仍开得很慢。

章晚笑他小心过头,被他无奈地盯了眼,“能不小心吗?”

她笑了笑,看着窗玻璃上啪嗒的雨滴放空。

电话声传来时,她看到厉斯远几个字,笑意又凝固在嘴边。

响了几下后,看到对方没有要挂断的意思,章晚头靠上椅背,按了接通。

“喂。”

“小渔,你在哪?!”厉斯远紧张沉重又压抑的声音让章晚身体紧绷,坐了起来,“我?我在回家路上啊。”

那边声音愈发粗喘,沉重,逼仄的沉闷得像从磨砂纸上刮过,刮得商渔心口平复了几日的舒服又泛起不陌生的酥麻疼意。

“我去你家门口等你。小渔,我有话要问你。”

“现在?”她看了眼窗外渐大的雨势,“有什么问题明天……”

“商渔!我要立刻见到你!现在!马上!”

商渔一震,厉斯远接近情绪崩溃的嘶吼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引得温舟勍侧眸瞧了她一眼。

章晚抿唇,攥着手机的手指冒了层湿汗。

“好,我,我在家门口等你。”

放下电话,章晚胸口像系上了沉沉的砝码,不停往下坠,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远处天边忽然亮了一下,照耀整个大地晃了一道光后又迅速陷入黑暗,紧跟着轰隆隆劈开天地的雷声跟着响起,路上行走的车像是颤颤巍巍的蚂蚁,匍匐在远处野兽嚎叫般的雷声中。

车转入家门口,远处银色的阿斯顿马丁在电闪雷鸣中发出流光溢彩的色泽,在车子前面,男人憔悴、失魂落寞,满身雨水的站着。

温舟勍下车打伞绕过来,商渔看了眼他,站在伞下往厉斯远跟前走去。

昏暗的路灯,冷厉的雨水,他面色苍白的举起一份报告单,身形发颤,声音充满痛楚。

“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冰冷雨水中,雷电闪过,照亮病历单上的几个大字。

“商渔,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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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一】

张舟舟上大一这年,赵貉成了苏南有名的离异黄金单身汉,成日里豪车接来送去,林大的风言风语传的热火朝天声势浩大不是没有缘由的。

有些人一直没机会见,等有机会见了,却又犹豫了,相见不如不见。*

张舟舟对赵貉观感莫过于此,她以为他同样。

二婚典礼上,赵貉这个老男人拿话筒的手抖得全场发笑,张舟舟才意识到,去年四月丢的两把雨伞外加一把遮阳伞是一场蓄谋已久。

【文案二】

张舟舟:“赵貉,大我17岁,离婚,腿瘸,老男人一个,性子野脾气坏,睚眦必报葛朗台,一肚子小聪明,怎么斗也斗不过。”

朋友:“……那你还嫁他!”

“有钱。”

赵貉朋友听到,义愤填膺。

“漂亮年轻还不只是贪你钱的全苏南我不信你找不出第二个?你瞎眼喜欢她啊?”

赵貉:“我想起有那么一天的黎明,天还陷在墨蓝布块里,窗外飘来远处清洁工人扫地的沙沙声,下了一夜雨后空中有浮沉的味道,房间非常安静,她在睡觉,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我被那条瘸腿的疼意撕扯醒来,敲打,暴戾,挣扎,她惺忪着半睁眼朝我看过来,手无意的搭上我的瘸腿轻轻揉捏又慢慢睡着了。”

朋友:“……”走心了,怪我唐突。

张舟舟听到后,感动的眼眶红了。

当她第28遍听到赵貉背模板书似的对人说:“我想起有那么一天……”时,怒而摔门。

“除了我给你捏腿,你就没别的说了?我不就捏了三分钟睡着了嘛。”

“你捏了1分15秒。”

张舟舟:“……”

《论入学不久给林大捐楼又捐地皮的那位企业大佬何以成了我上下学的接送司机》

拜金女和吝啬鬼的强强对决

游刃有余的装腔坏男人×无法拿捏的上进女孩

雷点:男大女17岁,男非女c,介意勿入

*张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