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澈也懵了,他以为云婉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身上的任何附加品。
陆俊年眼里露出几分兴味,这小嫂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云婉见说都说了,于是大着胆子继续道:“一开始看阿澈长得好看,就捡回家生孩子了。”
“噗!”
陆俊年刚喝的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正正好喷到了身边二哥身上。
司逸青温和的面具破碎,脸色难看的抹了一把脸,胸口的衣服湿得厉害,黏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陆——俊——年!”
司逸青压抑火气,镜片下的眸子黑得厉害。
“二哥!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擦。”
陆俊年给司逸青擦过后,拉着二哥上楼换衣服。
经过他们这一打岔,司建国心里好受了些,“呃,云婉,生孩子什么的,你一早就想好了?”
云婉点点头,见餐厅除了司言澈就是司建国,心中安定几分,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当然,像阿澈这么好看的男人,最适合跟我一起生好多好多孩子,繁衍家族。”
司言澈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茫然,云婉捡他回家就是为了生孩子?
司建国听到生孩子,心中欣喜几分,“你说繁衍家族,你是什么家族的?我怎么在京都没听过你?”
云婉这才发觉说漏嘴了,连忙解释,“是村里的,村里的家族,不是什么大家族。”
“您多吃点。”
为了防止司建国继续问,云婉动动筷子,直接把一整碗五花肉全夹在司建国面前。
司建国就是再喜欢吃,吃了那么多块后也有些腻了,看着面前一堆五花肉,想着这是儿媳妇的心意啊,强笑着点头吃起来。
云婉松了一口气,成功堵住司建国的嘴了。
司言澈凑近云婉耳畔,轻声说:“晚上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云婉讨好地冲他笑笑,完蛋,蒙混过关不了,得哄司言澈一个晚上了。
司逸青换了件衣服和表情恹恹的陆俊年一起进餐厅。
云婉一看陆俊年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被教训了。
司逸青走到父亲边上的位置坐下来,看着司建国碗里大块大块的五花肉陷入了沉思。
是谁要害他?
本来就得了癌,没多少天好活的,还叫他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
陆俊年也瞧见了,以为父亲爱吃,看五花肉全在司建国碗里,于是本着讨好父亲,多分点财产的心理,他夹了几块红烧肉放在司建国碗里。
“父亲,多穿点。”
司建国这时胃里已经被五花肉塞满,那种噎到喉咙的难受感,让他吃不下任何东西。
看碗里又被塞了不少肉,司建国脸色一黑,把筷子摔在桌上。
“陆俊年,你给我夹这么多肉,这么油,是想害死我吗?”
云婉吃饭的动作一停,看向司建国的碗,大部分都是她夹的五花肉,还有几块陆俊年夹的红烧肉。
完了,看来司建国骂完陆俊年就要骂自己了。
云婉默默低头,装作发呆看着桌面。
陆俊年多情的凤眼染上怒火,他好心好意给父亲夹两块红烧肉,居然被他这么说。
陆俊年说话跟炮仗似的,“老东西,我给你夹菜,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你!你这个逆子!”
司建国口不择言,一个劲说着“逆子”两个字。
云婉见司建国气得厉害,又夹了两把菜放进他碗里,“爷爷,吃菜,吃菜,别生气。”
“叫公公!”
司言澈脸都绿了,再这样,云婉就该叫他爹了。
什么辈分,乱成这样?
云婉再次低头,这次是为了躲司言澈。
司建国脸色稍显好看,吃了两口云婉夹的菜,压了压涌上喉间的油腻感。
教训陆俊年道:“你看看人家,有孝心,你呢?就知道气我。”
陆俊年脸都黑了,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餐桌礼仪,直接端了刚刚云婉夹过的那盘菜,全部倒在司建国碗里。
“吃,你不是爱吃菜吗?多吃点,我也有孝心。”
陆俊年指着司建国的碗说。
云婉茫然地看着自己爱吃的菜,全部进了司建国碗里,心中怒骂陆俊年几声。
司建国搁下筷子,看着陆俊年,大手一拍桌子,“逆子!你把老子当牛呢?给老子吃那么多草!老子不吃了!”
趴在桌子上的云婉感觉一震,连忙缩回位置上,害怕地看着发怒的司建国。
司建国见吓到云婉,收了收自己的脾气,尽量温和说:“陆俊年,你看看人家云婉,多有孝心,你要是有她半分心,我都谢天谢地了。”
陆俊年咬牙切齿,薄唇紧紧抿着,眼眶瞬间红了。
他还没有孝心?
“唉,爹还不了解你们嘛,就是贪我的遗产,贪我一辈子造出来的司家。”
司建国坐在木雕龙纹的古朴椅子上,忽然泄气,锐利如鹰的眸子流露几分苍老。
他真的老了,也快死了,现在儿子们为了他那点财产,在餐桌上都斗成这样。
要是下了餐桌,不知道怎样血流成河。
但他老了,心软了,真的不想看见哪个儿子比他先死。
看着唯一的场外人——云婉,司建国忽然心生一计。
“你们都想要我的财产是吧,既然不赞同我给言澈,那你们比一比,赢得的就拿我遗产。”
云婉看着陆俊年如临大敌的样子,脸上露出几分看好戏的色彩,但司逸青她看不透。
“你们谁能得到云婉的心,谁就能继承我的遗产!”
司建国放出重磅消息。
如一颗炸弹投入水中,先是波澜不惊,接下来是响彻云霄的爆炸声。
陆俊年沉默了,忽然站起身从司建国身后绕到云婉身边,坐到她边上。
司逸青脸色一变,镜片下的目光晦暗不明。
云婉呆了。
啪!
筷子夹的小排骨掉到了桌面上,云婉回过神,连忙问道:“公公,你,你让他们比赛得到我的心?可我就是阿澈的人啊?”
云婉忽然发现,司建国这个意思不就是想把所有财产全部交给司言澈吗。
她不说话了,埋头继续吃。
司言澈脸色微变,“你干嘛把婉婉拉进来?司建国,你想干什么?”
在司言澈心里,司建国从来就没安好心,小时候骗他说带他出去玩,结果把他送进研究院狠狠剥皮抽血。
长大了说要疼爱他,弥补他,结果是叫他做一堆生死任务,为他卖命,找机会杀死他。
可以这么说,司言澈从小到大从未得到过父亲半点爱,父亲的每句话,都是预谋伤害他。
司建国看着司言澈,叹息着摇摇头,“言澈,是我对不起你。我很抱歉。”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的父爱我从没感受过,现在也不想要了。”
司言澈冷漠回应,跟司建国呆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会想起在研究院的那些日子。
血液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消失,把粗大的抽血管染得鲜红,他感觉灵魂都被剥离出身体。
惊恐!
害怕!
哭着找父亲,可司建国不在,他从来不会过来看他,安慰他。
云婉感受到司言澈情绪的不对劲,伸出温暖的手拍了拍他的大手。
呀!
云婉心中惊呼一声。
司言澈竟然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她发现司言澈的手冰冷极了,还在不断渗出汗来,把她的手弄得黏黏的。
但云婉不在意,放下手中的筷子,往司言澈身边贴了贴,另一只手也握住司言澈冰凉的手,给予他温暖。
“小嫂子,怎么突然离我这么远,你害怕了?”
陆俊年看着云婉有些不解,忽然,他发现云婉的手和司言澈的手紧紧握着,密不可分。
……该死的,这死老头诚心把财产全给司言澈,居然想出这种比赛。
陆俊年想着自己好到爆炸的女人缘,忽然多了几分勇气。
云婉再喜欢司言澈都没用,他以他的魅力保证,他能把她夺走!
云婉感受到司言澈的手在回温,松了口气,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司言澈注意到陆俊年眼中对云婉的势在必得,心中多了几分恶趣味。
“我答应。”
“啊?”
司建国正准备放弃这个比赛,忽然听司言澈这么说,愣了愣。
“可以,父亲,您就让我和大哥,三弟比比吧,谁得美人心。”
司逸青这时出来打圆场,眼睛往云婉方向望了望。
云婉忽然觉得浑身一冷,往司言澈身上贴得更厉害了。
“好。”
司建国也累了,他又老又病,现在只想休息。
他起身让人扶他进房间。
剩下兄弟三个和云婉还在餐厅。
云婉已经吃完了,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感慨司建国家厨子的手艺真好。
忽然,一只手伸到云婉肚子上,覆在她揉肚子的手上面,揉了揉她的手。
云婉顺着这只手,看向他的主人,陆俊年。
“啊!”
云婉短促惊叫一声,身体往边上一缩,蹦到司言澈腿上。
靠在司言澈的怀里,她多了几分勇气,指着陆俊年的脸骂道:“陆俊年,你不要脸!居然摸我!”
司言澈脸色一冷,寒冰般的目光注视着陆俊年的手。
“这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陆俊年感觉手一凉,想着司建国的话,大着胆子道:“我怎么了?我看小嫂子吃不了撑,我帮她揉揉。”
语气理直气壮,把云婉气得够呛。
司言澈给云婉顺着毛。
“小嫂子,我最近的任务就是勾引你,大哥,你不会介意吧?”
陆俊年拿着鸡毛当令牌,仗着司建国的话就在云婉面前为所欲为。
云婉浑身毛骨悚然,“我对小弟弟不感兴趣。”顺便表忠心,“阿澈,我只喜欢你。”
“小弟弟?!你在说我?”
陆俊年神采飞扬的多情眸子一下子暗了,风流的身体僵硬得厉害。
“云婉!你说我小?你居然说我小?!”
陆俊年越说越生气,站到司言澈边上,叫他怀里的云婉看清楚。
云婉看着他像猴子一样又蹦又跳的,默默把头埋在了司言澈怀里,眼不见为净。
吃完饭,司言澈被叫到司建国卧室,云婉站在门外踱步,门没关严实,但她没有偷听的癖好,只是无聊地等着司言澈出来。
“云婉?”
一道温和悦耳的男声传来,云婉寻声望去。
“司逸青?阿澈正在里面和你们父亲讲话,你要想找他们,得等一会。”
云婉解释道,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司逸青是来找他们俩的。
毕竟自己和他完全不相熟。
“哦,对了,图书馆的事还是要再谢谢你的。”云婉说。
“我是找你的,云婉,和我不用那么客气。”司逸青眉眼弯弯,镜片将他的俊脸衬得更有书卷气。
“正好他们在里面谈,我想你在外面等的也无聊,所以想邀请你去我房间讲讲话,你看可以吗?”
云婉抿了抿唇,司逸青叫她去他卧室谈话?
他们能有什么好谈的?
况且孤男寡女的,不行不行。
“不了,你要跟我说什么可以在这儿说。”云婉说。
司逸青笑了笑,道了声好。
“云婉,我听说你是从乡下来的,从小生活就很苦。”
司逸青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江南烟雨的绵软调子,让云婉觉得,他的话不是那么刺耳,像个朋友在关心自己一样。
云婉点头,见司逸青耐心的倾听,心中有了倾诉的欲望。
一不小心把童年的事全讲了一遍后,云婉才恍惚发觉,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
“抱歉,把你当倾诉情绪的垃圾桶了。”云婉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桃粉,带着些羞涩。
司逸青摇摇头,安慰了云婉几句,“其实我挺能懂你。”
“嗯?”
锦衣玉食的少爷怎么会懂这些?
云婉想着司言澈的童年已经那么苦了,难道司逸青也同样被司建国虐待了?
“呵,从小父亲就不管我,只有母亲关心我,但是有一天我亲眼看见陆思思将我母亲推下楼梯摔死,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做噩梦,生活对我来说就是地狱。”
司逸青温和的眉眼也在这一刻染上了悲痛。
云婉忽然有些心疼他,父母双全的她完全接受不了母亲被人害死的痛苦。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插进两人的谈话。
“司逸青,你在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