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昆仑

今秋桂花格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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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刘希夷在《代悲白头翁》中吟咏:“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而今看来后一句说得过去,前一句尚待考证,我小院的桂花今年就同往年不一样。

开春以来,大操场门口的气象预报电子大屏幕上,红字消失,黄字少见,空气质量等级几乎都是绿莹莹的“优”或“良”,很少“轻度污染”,“重度污染”好像没有见过。于是今年北较场的桂花香味与往年相比就大为不同了,可谓一样桂花异样香。

清晨被鸟唤醒,推窗顾盼,院子里红、黄、白三种花色交相辉映一桂花全开了,像是夜里商量好了,郁香扑鼻,沁人心脾,让我感到有点“猝不及防”。

这树是分三次移栽到院子的。丹桂花色偏红,最大的一棵有50多年树龄;三棵金桂花色偏黄,有30多年树龄;一棵银桂满冠飘雪,被乌绿的叶子顶着,形态庄重,树干粗壮,有一种仪式感很强的样子。这是棵老树,少说也是爷爷辈的年纪了。

银桂的颜色虽然不像丹桂、金桂那样张扬,让人冷不丁地联想到哀乐,且这时期的花圈总会缀满银桂,但其花期长,花香浓,晚秋季节还时不时地冒出小花苟,让你不敢小瞧。15年前移栽过来时,我曾嫌其丑陋矫情,想换成丹桂或金桂。花工师傅第一个反对,说银桂花酿酒味道绵厚,还是种“孝树”,“院子栽银桂,身后儿弹泪”,丹桂、金桂就是长了个卖相。花工师傅是园艺家,他的话打消了我换树的念头。往后几年我发现,9月9日前总是银桂第一个开花,花瓣儿最大,花蕊最香。

抛开脑子储存的记忆,我下楼在院子转了几圈,仔细看过几棵树的花瓣,发现除了银桂淀放殆尽,其余四棵树上都有三分之一的花骨朵缩在叶子后面。我知道这是桂花树的“二梯队”,如果开花的“一梯队”受到风雨摧残,它们会随时替补怒放,决不许桂花在人间落下凋零颓废的形象。

我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明天是9月9日,再过8天是中秋节,22天后就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大庆。我判断举国欢庆那一天,树上所有的桂花都会争先恐后地绽放,那棵树也不会错过历史性的这一天,银桂也可能花开二度呢!

桂花是一种善解人意的花。她成全了汉武帝的上林苑,使司马相如不得不在《上林赋》中为其留下溢美之词。陈后主为爱妃张丽华造的月宫,正是以“桂宫”命名的。毛泽东《蝶恋花·答李淑一》中“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亦源出与桂花关联的典故。唐宋以后,桂花已被广泛栽培于庭园供人观赏。陕西汉中城东南圣水寺内有汉桂一株,相传为汉高祖刘邦重臣萧何手植,其主干直径达232厘米,树冠覆地面积400多平方米,枝叶繁茂,苍劲雄伟,可谓桂树之最。

在民间传说中,桂花早已被视为神树。月中桂花树高五百丈,吴刚因咎被处砍树,树随砍随合。这虽是神话,但却寄托着人们扬善惩恶的朴素情怀。

桂花还是古往今来文人骚客吟咏的物象,赞美桂花的诗词不绝于耳。宋之问《灵隐寺》一诗有“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名句,故后人亦称桂花为“天香”,与“国色”牡丹匹配。在李白的《咏桂》诗中,桂花更是他托物言志的对象。

我凭窗而立,心旷神怡,看着朝霞在树冠上辉映,由不得赞叹:难得今朝桂花香,明夕举杯啖蟹黄。看来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的日子正在向我招手。

2019年9月8日

(2019年9月9日发表于“今日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