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文创公司招聘信息一上网，华川商贸有限公司的马驰和常春燕心动了。两个人私下商量过好几回，只要能发挥专业优势，即使待遇不如华川，也要联袂跳槽，分别应聘新华文创人力资源部主管和外联部主任助理。
这两个能人，一个学企业管理，一个学软件开发。论待遇，华川商贸年薪可观，两人的座驾已换过一次，房子亦指日可待，但所用非所学。常春燕因颜值高、英语好，被董事长选在身边当秘书，经常和饭局打交道，虽说滴酒不沾，但编程业务技能渐渐荒疏。马驰懂得企业管理，善于口头表达，却被指定常年培训新员工，成了公司管理业务的看客。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文创产业是朝阳产业，市场潜力广，发展空间大，对年轻人很有吸引力。新华文创又是一家央企下属公司，实力雄厚，市场竞争优势明显，只是招聘条件十分苛刻：敬业精神至上，专业功底扎实，创新思维活跃，博士硕士学位。四大项之下又分为若干细目，包括性别、年龄、身体状况、婚姻状况、毕业学校、从业经历、外语水平、学术论文、创新成果、业余爱好，等等。这些细目又被换算成分值，最终加总。应聘者的总分，优秀100分，良好95分，及格90分。招聘信息特别说明，为节约应聘者时间，本人或亲友可以参照细目打分，具备及格标准方可参加面试。
马驰和常春燕对照招聘细目相互测试，满打满算只有95分。两人犹豫起来，两个招聘岗位，不知道有多少高人应聘，这比考清华、北大还难。想打退堂鼓的马驰说：“万一应聘不上被华川知道后炒了鱿鱼，简直是光腚推磨子一转着圈丢人，反而得不偿失。”
常春燕则不以为然：“在人生十字路口，如果今天不敢迈出第一步，可能永远迈不出第二步。一个人连超越自己的胆识都没有，还怎么超越别人？”
两个人最后商定，去新华文创应聘之前应该先报告华川商贸同意，毕竟现在还是华川员工，背着华川应聘既有失做人诚信，又有后顾之忧。两个人同时向华川董事长表明，如果应聘新华文创落榜，无论华川商贸留用或弃用都不持异议。
马驰和常春燕的真诚感动了华川董事长，董事长不仅表示理解，还同意两人若重返华川可以调整岗位，不再安排荒废专业的工作。
12月6日，天寒地冻，路滑车少，马驰小心翼翼地开车和常春燕前往120公里外的新华文创应聘。行至60多公里外的路段时，发现一辆轿车掉进高速公路旁的大河里。水深齐颈，波浪涌动，泡在河里的三个男人拼命想把汽车推向岸边，个个冻得脸色发青，汽车仍然没能靠岸。
马驰百米之外看到这一幕时，慢慢把车刹住。前面十多米外的公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奥迪，里面空无一人。马驰判断正在水中挣扎的人，一定同奥迪车有关。他刚打开驾驶室车门，常春燕已经脱下羽绒大衣和高腰皮靴，从副驾驶位子上跳下去，穿着毛衣和皮裤滑到河里。
正在水中推车的三个男人，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下水救助，顿时来了精神。一个小伙子喊道：“五个人呀！加油推呀！朝前走呀！莫后退呀！”小轿车在五个人的号子声中渐渐向岸边靠近。
这时一辆别克轿车从远处开来。年轻女司机把车刹住，同身边的男青年一对视，几乎同时打开车门朝河里观看。不到一分钟，男青年手机响了，里面传出女性的声音：“上午面试快结束了，我昨天专门向董事长推荐过你们，过了面试关就好办了，你们快一点，千万不要坐失良机！”
男青年通完话对女司机说：“是新华文创人力资源部杨部长打来的，还是赶路参加面试吧，这里我们帮不上了。”于是冲着水中喊叫：“对不起！我们有急事，我打电话让交警来帮你们。”说完两人钻进别克，抛下河里的推车人，赶时间参加新华文创的面试去了。
在河里推车的五个人起先以为两个年轻人要下河帮忙，高兴得连喊“谢谢！谢谢！”第三声“谢谢”还没喊出来，别克已经开走了。于是五个人只得再次齐声发力，借着水的流势，终于将汽车推到岸边。
固定好汽车，大家先后爬上公路，分别在车内脱下湿衣服，换上羽绒服，把热风开大，冻得发紫的面色渐渐缓过了。
马驰正准备发动汽车起步，在奥迪车内换完衣服的中年人过来说：“小伙子，我坐你们的车一起走行吗？”
马驰连忙说：“行！行！不过我这车不如奥迪坐着宽敞。”中年人说：“坐你们的车心里舒服啊！大冷天你们在水里冻了一个多小时，耽误事了吧？”
常春燕有点遗憾地说：“如果今天上午是最后一次面试，我们肯定没有机会了！但看着你们这么冷的天，连人带车在水里泡着，我们把面试都忘了。谢谢您的关心！机会错过了还可以再找嘛。”
中年人说：“莫以善小而不为，你们今天可是帮了大忙了！”常春燕笑着说：“人之初，性本善，我们学过《三字经》!”马驰插话说：“掉到河里的车主您认识吗？”
中年人回答：“不认识，但不帮不忍心！”
常春燕问：“为什么？那两个人不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吗！”中年人回答：“我当过兵，那两个人肯定没当过兵！”
快进城了，中年人客气地说：“留个电话号码，好吗？”常春燕掏出马驰的名片递给对方，中年人说了声“谢谢”，从后排座位下去，侧身坐进奥迪车走了。
当天下午，新华文创贴出告示：明天上午由公司赵董事长继续主持面试。常春燕晚上听到还可以面试的消息，高兴得好久没有睡着。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马驰和常春燕赶到新华文创面试室时，发现在高速公路边看了几眼河中推车人的男女青年也坐在里面。为了避免尴尬，马驰和常春燕装着不认识对方，悄无声息地浏览面试手册。
9点钟，面试室后门打开，昨天坐在马驰车里的中年人走过来对马驰和常春燕说：“我已经同华川商贸董事长联系过，你们被新华文创正式录用，年薪不变！”
2018年7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