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水丝绸厂职工代表大会在厂大礼堂举行,会议由关副厂长主持,孙海泉正襟而坐,一副大厂长的派头。在他面前的茶杯里,泡着上等的庐山云雾茶。
关副厂长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厂领导,望着下面坐着的几十个职工代表,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他首先陈述了南水丝绸厂的现状,向职工代表通报了自己的工作,又讲到了和上海丝绸集团公司的协议,最后,讲到了这次职工大会的目的。小王走过来,在关副厂长的杯子里加了开水,关副厂长喝了一口水后,接着说:“职工同志们,我们今天召开这次职工代表大会,是要大家作出慎重的决策,就是我们南水丝绸厂是卖还是不卖。你们代表了全厂几千名职工的利益,你们的决策也关系到几千名职工的利益,我希望在坐的全体代表,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开好这次会,以自己的神圣职责在这个问题的决策上投上神圣的一票。”
关副厂长的话讲完了,他望了望坐在主席台中间的孙海泉,却见孙海泉正悠然自得地吸着每包两块钱的大前门烟。这种烟要是在二三十年前,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才抽得起的,可现在,连在厂门口收垃圾的人都不抽。
那包烟放在孙海泉面前的桌子上,显得特别的显眼。害得其他几个人都不敢把口袋里的烟拿出来抽,就拿他关副厂长来说,厂子已经到这地步了,可他抽的仍是二十多块钱的芙蓉王。
按照大会程序,是进行到了自由讨论的阶段,自由讨论之后,就是投票决策。就在这个时候,台下响起了哄叫。一个工人高声说道:“南水丝绸厂不能卖!”
孙海泉吸了一口烟,也不看旁边的几个人,站起来大声说:“不同的意见可以自由发表,我们都想听一听,市委吴书记也想知道大家的真实想法!”
有一个职工站起来:“我同意转卖,反正这么一个烂摊子,管他多少钱,卖了倒干净,每人拿一笔钱,有本事的各自找活路,没本事的认命吧!”
原先那个工人接着叫:“认什么命?厂子不卖,我们还可以拿生活费,厂子一卖掉,就什么都没有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样也是咱们的厂,总比到别人的厂子打工强,你没见报纸上说的吗?那些打工仔在工厂老板的眼里,比狗还不如,南水市那么多私营企业,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可以集资,机器虽然老点,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他人的声音打断。
有好些人同意那个工人的观点,吵吵嚷嚷着各自发表意见。但仍有不少人同意转卖工厂的想法,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守着这个烂摊子,倒不如另寻活路,更何况,已经有不少职工已经到私营厂子里去打工了。持两种意见的人言语开始激烈起来。不知谁喊了一声‘打’,只见一个茶杯从人群中飞出,向主席台砸去,孙海泉一闪,躲过了,他朝台下一看,见台下已乱成了一锅粥了。两伙人很快就交上了手,一时之间,只见会场上拳脚飞舞,石块乱仍,胆小的向会场外纷纷逃去,胆大的站在一旁看热闹。
孙海泉急得直跳,突然,一颗石头飞来,打在他的额上,顿时鲜血直流。
孙海泉捂住头,人往桌子底下蹲去。小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见孙海泉负伤,忙奔过去扶住了他,说:“孙厂长,怎么办?”
孙海泉捂着额头说:“还能怎么办?快报警呀!”突然想起华意临走时说的话,忙又说,“等下报警,看看情况再说!”
小王急哭了,说:“不报警怎么行呢?孙厂长,你再往下一点,那些人又丢东西了!”
孙海泉见小王对自己这么好,心里很感激。又有几个杯子和几块石头扔上了主席台,他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见场面越来越乱,忙拉着小王到主席桌前,将她按了下去,说:“你蹲在这里,别动。”自己则重新站起来,大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台下的人仿佛已打红了眼了,哪里听得见孙海泉的喊声?为首的两个人扭成了一团,两边的人也混战成一团,一时会场的喊叫声,扭打声,椅子的断裂声,杯子的粉碎声,惨叫声使整个会场变成了一个斗殴的场地。
主席台上早有人用手机报了警,110的警察赶到了,他们及时控制了会场,把双方的斗殴平息了下来。见没有人负大的伤,也没产生什么严重后果,带走了为首几个闹事的人。市公安局的人走后,打架的人各自愤愤地离开了会场,那些起哄打架的人也离开了会场。片刻,整个会场变得静悄悄地,空****地没有一个人。和刚才闹哄哄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王一个人站在主席台上,看着空****的会场,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孙海泉送走了公安局的人,头上包扎了一下又回到了会场,见小王一个人还呆呆地站在主席台上,心里忍不住要发笑。他走上主席台,对小王说:“我的小美人,这里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说着捏了小王一把。
小王还没从惊恐中回过来,望着孙海泉的头说:“孙厂长,伤得重吗?”
孙海泉说:“不要紧的,我的小美人,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小王跟着孙海泉下了主席台,她不清楚孙海泉说的“放心”是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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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永平是在下午5点多钟的时候,听到南水丝绸厂职工代表大会不能开下去的消息的。此刻,他正和雷新明、徐厚德、洪辉等人在市委会议室里谈论着南水丝绸厂的问题。
他忽然想起了方志林,对程春爱说:“程主任,你去叫方志林过来一下。”
没多久,方志林就来了。这是吴永平来南水市后第一次要方志林参加这样的会议,方志林进来后,受宠若惊地坐在一旁。他虽然是秘书长,可这样的小组会议,他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再一看在坐的人,都是市里的领导,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呢?也不知道吴永平叫他来参加会议,究竟有什么意思,当下内心不安起来。
处理问题,转卖企业,在吴永平的心中一直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他认为,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弄不好就会出事。现在终于出事了,这证明他原来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在南水市这段时间来的工作,已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而正是由于这些人的暗中操纵,使得南水丝绸厂的问题越来越让他头疼。
在大桥倒塌问题的调查上,由于相关责任人保持沉默,调查的进展也比较缓慢。几个小时前,他得到市公安局那边过来的电话报告,说宋卫平被人杀了。
会议讨论了一阵之后,吴永平问:“方秘书长,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吗?”
方志林看了看大家,有些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什么想法。”
吴永平笑了笑,他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方志林就是有话也不敢乱说的。他之所以要方志林来参加这个会议,是想想利用方志林来探一探徐厚德的想法。因为他在会议开始之前,见徐厚德从方志林的办公室中出来。
按道理,在市委和市政府办公大楼里,领导到别人的办公室串门,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那种时候被他看到,他们两人脸色都似乎有些异样,就显得不正常了。
他接着对徐厚德说:“徐市长,你谈谈你的看法好吗?”
徐厚德说:“我没有到南水丝绸厂实地了解情况,只是从孙厂长的电话汇报中了解到事情的详细经过,从孙厂长的汇报中,可以看出以下两个问题。”
吴永平问:“哪两个问题?”
徐厚德缓缓地说:“第一,职工对买断工龄,转卖企业的事还没有认识清楚,思想比较混乱,情绪比较冲动,这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做细做好。”
大家认为徐厚德的这个分析是正确的,都点头表示赞同。
徐厚德接着说:“第二,有部分职工对买断工龄,转卖企业表示强烈的反对,这不是认识不清楚的问题,而是观点、立场的问题。他们之所以强烈反对,是因为他们坚定地认为买断工龄、转卖企业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这个问题说明了在南水丝绸厂中实施我们的这项改革会遇到一些人的强烈反对,我们的工作难度很大。但是如果不卖的话,这么大的一个包袱,我们到底要背到什么时候?所以,我个人的意思是,长痛不如短痛,只要上海方面有意向,我们就卖,不管能够卖多少钱,总比放在那里生锈的好!”
他停顿了一下,说“以上是我的一点个人看法,你们也可以谈谈自己的看法嘛,啊!”
徐厚德讲完后,雷新明接着说:“我不同意徐市长的意见,我个人认为,目前以我们市里的能力,还没有办法处理南水丝绸厂的问题。更何况,南水丝绸厂那些机器是国家花八个亿买来的,现在却不值两千万,如果卖掉的话,我们无法对南水市人民交代呀!就算要卖出去,也要等问题查清楚之后,再卖!”
洪辉见雷新明说完了,也接着说:“我认为雷市长说得有道理,南水丝绸厂的问题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我们要谈的不是怎么样卖的问题,而是南水丝绸厂职工代表大会发生斗殴的问题。为什么会发生斗殴?是不是有人在从中破坏,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阴谋。有人想迫不急待地将厂子卖掉,那样的话,原来存在的一些问题,就无法进一步调查了。”
徐厚德见洪辉的话中有刺,不悦地说:“洪局长,我看你是越说越玄乎了吧?南水丝绸厂之所以发生斗殴,就是因为反对的和支持的发生了冲突,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雷新明说:“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反对的一方和支持的一方完全可以通过讨论的形式来展开争论,为什么一下子就发展到斗殴起来了呢?”
徐厚德说:“言辞激烈,意见不合,发展到打架是完全可能的,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当然,也不能够排除有人故意捣乱的可能,市公安局不是有人去了吗?查出来没有呢?”
吴永平见他们两人要争吵起来,忙止住说:“好了,不要争了。今天我们主要是就这一件事进行分析。徐市长刚才说得对,我们的工作没做细做透,南水丝绸厂的职工思想混乱,认识不清,我们市委是有责任的。洪局长也讲得不错,把问题看得深一点,想得复杂一点,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把你们两人的意见综合起来我们的工作思路就很清楚了嘛。首先,我们还是要耐心做好南水丝绸厂职工的思想工作,只有绝大多数人的思想统一了,认识清楚了,我们的工作就好做了嘛。
“南水丝绸厂的改革不能因为这次事件而不再进行下去,也无须要等到源头南星制药厂的改革完成之后再进行。工作要一步一步地做,但不能做一下停一下嘛。
“对于这次斗殴事件,我很同意朱书记的看法。我们要派人去调查了解,弄清发生斗殴的真正的原因。当然,去调查的时候,不能抱着成见去调查,就是说,不能过早地下结论,带着这个结论去调查,我们要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去调查。”
吴永平讲完了,望着坐在旁边的企业办董文新主任,希望董文新能讲几句话。
董文新见大家都看着他,也不得不说了:“刚才大家都说了,说得很好嘛。不同的意见,不同的看法都说出来了,很好!至于工作具体的安排,就按吴书记所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他虽然说了几句,可全是屁话。
吴永平见会议开到这份上,估计也商量不出什么好的结果来,时间也不早了,便提议结束。
徐厚德和雷新明他们先后都走了,方志林来到吴永平的身边,呐呐地说:“吴书记,我……”
“没事,你忙去吧!今天叫你进来,是让你做会议记录的,”吴永平对方志林说,他见洪辉已经走到门口,大声说:“洪局长,我看你的气色不太好,要注意身体呀!”
洪辉扭头感激地望了吴永平一眼,“谢谢吴书记!”便转身走了!
吴永平从会议室中出来,见程春爱就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忙问:“有事吗?”
程春爱看了一眼跟在吴永平身后那脸色灰白,如丧考妣的方志林,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惊诧,她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吴永平,低声说:“吴书记,这是上海方面的意思!”
吴永平接过一看,不禁惊道:“什么?一千万!”
他怎么也想不到,上海方面会开出这么低的价格出来,他原本还想在两千万的基础上,再往上抬一抬呢。要真是这样的话,和上海那边的交易,就别指望了。朱永林给他的那几十万,虽说可以让丝绸厂的职工,拿到三个月的最低生活保障,可三个月后呢?再说,他已经在大家的面前郑重承偌,在一个月内解决丝绸厂的问题,眼看这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他怎么再次面对那些职工呢?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程春爱跟了进来,站在那里似乎有话要说。
他把那份文件放在桌子上,笑着对程春爱说:“程主任,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知道有些话在刚才不便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程春爱关上办公室的门,语重深长地说:“吴书记,我是为你担心啊!”
吴永平问:“你为我担心什么?”
程春爱说:“吴书记,我总觉得你以前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处理南水丝绸厂就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一个文件,几句话就解决问题了?南水丝绸厂是南水、乃至省里的一根敏感神经,触动了这根神经就触动了许多的人。你想想,兼并为什么不行了,真的就是因为上海丝绸集团公司亏不起吗?不是的,他们是惹不起。惹不起就只有躲,所以他们退出抽身了。
“再说这次斗殴事件吧。也许是有人在从中破坏,或是早已设下的阴谋。但是你能查出来吗?就算能查出来,也不能解决南水丝绸厂的问题。
“再进一步说,就算职代会通过了转卖方案,但是这些亏空的责任,又有谁敢来承担呢?我敢大胆的断言,上海丝绸集团公司开出一千万,目的就是不想买。
“吴书记,你的愿望是好的,你的工作热情和魄力令我感动。但是,你要正视现实,正视在你面前重重险阻,步步艰难的现实。”
吴永平听了程春爱一番话,心里异常感动,在南水工作的这么长时间,有谁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呢?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不得不承认程春爱的分析是对的,有些分析甚至是以前他所没有料想到的。他不明白程春爱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程春爱是为他好。自己该怎么办呢?退怯吗?不行。放弃吗?更不行。惟一的出路只有继续前进!
程春爱见吴永平在沉思,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打动了吴永平的心。吴永平此刻或许在作重要的也是痛苦的抉择。只是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抉择。她让吴永平一个人留在会议室里,自己悄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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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春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突然觉得不安起来,为什么要对吴永平说那番话?当时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呢?归根到底,她只是不想吴永平揭开南水市这个盖子,因为一旦这个盖子被揭开,将会涉及一大批人,对谁都没有好处。她只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拿话点醒吴永平,要他识时务点。俗话说得好,众怒难犯。
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一听是女儿金琳打来的,“妈,我回来了,今晚你和爸一起来我家吃饭好不好,你看爸也真是的,都退休了,还说什么要发挥余热,整天不在家,看来他把单位当家了。”
程春爱笑了笑,“都几十年了,你现在才知道你老爸的脾气呀,好,你在家等着,下了班我一定赶过去。”
金琳在家里坐立不安,盼望着母亲早点回来,迫切想了解一些市委的内部情况。
自从她和常明的关系突破底线后,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已经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常明说想在源头租个小厂房,生产点工业原料,算是一点小本生意。在她的帮忙下,租下了原来倒闭掉的县集体企业——源头县酒厂。
源头县酒厂坐落在城郊的一个山坳里,厂子倒闭好些年了,不少厂房由于无人看管而倒塌。当初县酒厂设立在这里,是看中了这里的一汪泉眼,原先生产出来的酒,品质也不错,可市场就是不行,后来实在熬不下去了,才宣布倒闭的。县里在招商的时候,也向客户推荐那块地皮,但由于位置不好,加上交通不便利,没有人看得上。
她在常明的陪同下,去过那里一次,进厂后闻到一股怪味。常明说是化工产品都有一股味道的,她也就没有往深处想。
在和常明的关系发展后,她的心里一直对丈夫杨兵有愧疚。加上这段时间市里的情况不稳定,于是她每过一两天就回来一趟,一方面看一下家里,另一方面想和母亲探讨一下工作的问题。
杨兵的手脚利索,几下就把饭菜做好了,只等着程春爱来。半个多小时后,程春爱回来了,一进门就说:“南水丝绸厂的职工代表大会砸锅了。”
金琳吃了一惊:“真的?”她想不到母亲的预言竟然这么准确。程春爱说:“难道还是假的?我早就预料到了他们的职代会开不成功,但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程春爱把南水丝绸厂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了金琳。金琳感到震惊,没想到南水丝绸厂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金琳问:“妈,那这件事如何处理呢?吴书记他们说了些什么?”
程春爱说:“吴书记他们开了会,徐市长,雷市长都参加了,这一次开会,吴书记还特地要我叫方秘书长参加,这可是意外!会议主要讨论南水丝绸厂的事,据说在会上徐市长和洪局长争了起来。看来,他们在处理南水丝绸厂的问题上有意见分歧。”
金琳问:“不知现在吴书记心里想什么?”
程春爱说:“吴书记心里想什么我们怎么能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南水丝绸厂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常委的意见分歧也会使他左右为难。再加上赵书记的影响,这次吴书记肯定面临着又一次重大的抉择。”
金琳说:“妈,你的预言这么准确,能不能把我们源头的事预言一下?现在市里派去的两班人马都呆在那里呢!不知道会不会……”
程春爱说:“你把妈当成算命先生啦?你们源头的事我怎么能预言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困难很大,问题很多,弄不好,出大乱子也不一定,你要好好把握。”
金琳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南水丝绸厂的事件肯定会对源头南星制药厂产生不好的影响,想到这里,她坐不住了,想赶快回源头去。金琳说:“妈,南水丝绸厂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的心很乱,想立即赶回源头去。”
杨兵说:“饭菜已弄好了,吃了饭再走吧。”
程春爱说:“金琳,不要着急,又不是你们源头发生了这样的事。再说,就是要发生,也没有那么快,毕竟关系着那么多人。”
小娟在一旁也叫着:“妈妈,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
杨兵用一双渴望的眼睛在望着她,更希望金琳能够留下来。金琳知道母亲话中的意思,又见小娟和杨兵盼望她留下来,于是,决定今天不回源头了。杨兵心中欢喜,忙摆好桌子,进厨房把菜热了一下端上来,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吃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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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永平一边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一边看《新闻联播》,想着看着,不觉《新闻联播》已经完了。吴永平关掉电视机,坐在沙发上又想起心事来。
邓琴也知道了南水丝绸厂今天发生的事。前两天她就要回省城,刚好父亲邓怀远亲自打电话来,说身体好多了,要她留在南水多陪陪吴永平,还说什么一个男人的身边长期没有女人,对工作是不利的,容易冲动,犯错误,从父亲的话里,她感到了一丝不安。她从厨房里出来,见丈夫还在想着那事,就说:“你还在想什么?”
吴永平说:“有些事就是丢不开啊。你不去想它,它总是钻进你的脑海里来。”
邓琴说:“你就不会学会放松点,该放松时就放松吧,你是在家里,你就不陪我说一些开心的事吗?”
吴永平烦恼地说:“我不想开心吗?可我又怎么能开心起来?”
邓琴在他身旁坐下,深情地说:“永平,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那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我打算明天下午回省城,难得一聚,你就不能把暂时抛开一切,陪陪我吗?”
吴永平握住邓琴的手,动情地说:“小琴,你说得对,你来一趟不容易。好,我就把那些烦恼的事彻底丢开,好好地陪着你。”
邓琴幸福地依偎在吴永平的怀里,说:“永平,你知道吗?我在省城,心里一边牵挂着爸爸的病,一边牵挂着你和儿子,说心里话,我不希望你在这里做市委书记,希望你还是在省城,我们一家亲亲热热地团聚在一起。”
吴永平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组织上的调动安排你能不服从吗?再说我也是想干一番事业,在省委机关里无所事事,浪费时光,我的心也不安呀。爸不是说了吗?张书记是想我下来历练一下的。”
“可你这么干下去,我担心……”邓琴欲言又止。
“小琴,没事的,我知道要想摆脱困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说过,我一定要对南水市的几百万人民负责,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妥协的。”
邓琴换了一个话题,幽怨地说:“男人的心是永远也捉摸不住的,你对我的感情很深,对我很好,这些我都知道。但这并不影响你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是不是?”
吴永平看着邓琴的脸,问:“小琴,你今天怎么啦,这些伤感的话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了?”
邓琴说:“我知道你还喜欢另一个女人。”
吴永平心中一震,忙说:“小琴你胡思乱想什么?不要瞎猜疑。”
邓琴幽幽地说:“我不会的,女性的直觉告诉我,你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
吴永平问:“我喜欢上了谁?”
口中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发毛。
邓琴没有直接回答他,继续说:“她每次来为儿子补课,都喜欢偷眼看你,从她的眼神中,我能看得出她也喜欢你。”
吴永平的心里发虚,嘴却还是硬撑:“小琴,你越说越神奇了,你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邓琴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刘老师”,吴永平大惊,推开了怀中的邓琴,紧张地说:“小琴,你不要瞎说。”
邓琴止住了吴永平继续说下去,自己继续说道:“永平,你不要辩解了。你的一切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我知道,刘老师是个好人,她美丽、善良、纯真,她爱上你没有错,因为你也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果没有人爱,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
“永平,我没有怪你,你爱上她也没有错。我们夫妻俩长期分居,缺少了交流,缺少心灵的沟通,我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说到这里,眼泪从邓琴的眼中流出,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的泪花在闪烁,那张美丽的脸显得格外凄迷。吴永平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望着妻子的那张凄迷的脸,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把邓琴又紧紧地抱在怀中,去吻那张脸和脸上的泪水。
吴永平一边吻着妻子,一边说:“小琴,我对不起你。我对刘老师有好感,她美丽、善良、纯真,更有一颗正义的心。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只是把她当做朋友、知己,我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邓琴任丈夫亲吻着,眼中的泪更多了。她哽咽地说:“永平,你不要责怪自己,你喜欢刘老师,是刘老师有许多方面比我更强,我这个妻子做得不好,让你失望了。”
吴永平动情地说:“小琴,你是一个很好的妻子,我不会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你反对我和刘老师来往,我就叫她明天不要来补课……”
邓琴止住了泪,说:“我是那样的人吗?你可不能伤害刘老师。那天见到她,我就从心里喜欢上了她。一个女人能令另一个女人喜欢,说明她的魅力是多么的大。永平,你喜欢她也罢,爱她也罢,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不要忘记我就行。”
吴永平急切地表白:“小琴,我爱的永远是你,喜欢与爱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邓琴忧郁地说:“但是刘老师呢?当一个女人疯狂地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特别是爱上一个她不应该爱的男人的时候,她的痛苦足以使她毁灭。”
吴永平叹息地说:“小琴,你别担心,我会好好开导她的。”
邓琴说:“你开导?你开导得了吗?”
吴永平不再出声了。他更加热热地吻着妻子,用行动代表自己对妻子的爱。在热吻中他仿佛看到刘瑶在用一双凄怨的眼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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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春爱在女儿家里吃了晚饭就准备回家去,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老头子今晚可能不回家了,她一个人在家里挺寂寞的,要想带小娟过去陪她说说话,小娟也高兴地答应了。
程春爱带走了小娟,家里只剩下金琳和杨兵两人。杨兵立即收拾桌上的东西,洗碗扫地,倒垃圾,忙得满头大汗。金琳过意不去,要去帮忙,杨兵不肯,要她好好休息。金琳望着忙碌中的杨兵,想起刚才母亲对她说过的话,使她的心再一次掀起了波澜。
其实,程春爱早已知道金琳和杨兵的婚姻发生了危机,她一方面担心金琳会做出一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另一方面,又为杨兵感到不平。她要女儿清楚地知道杨兵是一个多么好的丈夫。于是她乘杨兵去厨房热菜时,告诉了一件令金琳十分震惊的事。杨兵的单位有个女同事,年轻漂亮,她疯狂地爱上了杨兵,但杨兵心如静水,毅然拒绝了。那个女的不甘心,经常找上门来,向杨兵倾诉芳心。
几天前,程春爱到杨兵家去看小娟,正碰上那女的在声泪俱下地向杨兵倾诉心中的爱情。杨兵心平气和地劝她,告诉她自己是有家有室的人,你还是个未婚的姑娘,要考虑自己的前途和声。那个女的说,她不在乎杨兵已经结婚,只要杨兵爱她就行了,她也不愿意拆散他的家庭,只要杨兵心里有她就行,她还说,杨兵和金琳地位相差悬殊,金琳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杨兵告诉那女的,说他爱金琳,不管她是县委书记还是老百姓,他都爱她。不管金琳怎么不把他放在眼中,他都爱她。
程春爱在外面听了很久,见那女的还在缠杨兵,就走了进去。那女的见来人了,慌忙不迭地离开了。程春爱见那个女的竟比金琳还年轻漂亮,便沉下脸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兵见程春爱那副模样,当场吓坏了,把事情的真相全部说了出来,程春爱听了之后,也为杨兵的做法所感动。作为丈母娘,也知道女儿的婚姻并不幸福,但不管怎么样,家庭是家庭,两个人就算再有矛盾,也不能让孩子受罪。
金琳想不到丈夫对自己竟是如此痴情,心中在激动的同时也产生了深深地愧疚。这样的好丈夫,自己为什么还不满意呢?她在骂自己,杨兵的形象在她心中刹时高大起来。她决定今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跟杨兵和好如初。至于常明,那本就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孽缘。
杨兵忙了一大阵子,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又把小娟换下的衣服洗了,洗了衣服,自己又到卫生间冲了凉。
金琳洗了澡,时间已是10点半了,她一个人先上了床,在等着杨兵。杨兵从心里感激岳母把小娟带走了,不然金琳今晚又要和小娟同睡一床,自己又亲热不成金琳了。他已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和金琳做那事了。虽说这段时间也偷偷出去找了小姐,可那种没有感情的肉体发泄,与禽兽的**没有什么不同,每次完事后,内心都自责无比。而在感情上,他不想背叛妻子。
今晚有这么好的机会,令他高兴和激动。把一切事料理完后,来到床前,见金琳好像已经睡了,于是他脱了衣服,关了灯,上了床。
金琳的背对着杨兵,她盼望丈夫的手伸向自己,但自己又不好意思主动去碰杨兵。她感到对不起杨兵,以前自己用性拒绝来对待他太残酷了。在夫妻关系上杨兵没有错,他是一个非常称职的丈夫。他对自己忠实,对女儿关爱,对母亲孝敬。错的是自己,自己对不起丈夫。
以前为什么自己总是对杨兵有一种偏见呢?为什么总是对杨兵提不起一点热情呢?想来想去,金琳在心底里不得不承认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认为自己的地位比丈夫高,而丈夫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当然,还有一段对常明的感情记忆,也是原因之一。
普通工作人员就不要过日子了吗?如果自己也是个普通人,对杨兵会是这样的态度吗?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不起杨兵,杨兵那么忠诚于她,在另一个女人的**面前毫不动摇,而自己则早已背叛了他,想到和常明在一起的那些夜晚,想到自己和常明热吻拥抱亲抚在一起的情景,她不禁感到深深的羞愧。现在想来,不就是那回事吗?一切的体验都是她早已体验过的,只是由于感情的催化剂在助长着体验的疯狂,疯狂过后即是心灵的回归,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
她现在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和常明的关系隐藏得那么好,没有让身边的人看出什么来,如果有关他们的谣言传到南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昨天还在热烈渴望得到的东西,今天却反而庆幸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她在为昨天羞愧,为今天庆幸。为什么要那么做呢?自己的**,自己的欲望为什么就不能献给丈夫呢?自己主动一点,对杨兵亲热一点,杨兵或许不会那么窝囊呢。
想到这里,金琳全身燥热,内心产生出一种强烈渴望,渴望杨兵来爱抚她。由于天气热,金琳只盖了一张薄薄的毯子,杨兵掀毯子的时候,金琳不禁微微一颤。杨兵挨着金琳睡下,见金琳没动,以为她睡着了,不敢去碰她。金琳为杨兵的胆小感到气恼,又非常希望杨兵来亲热自己,于是身子动了一下。
杨兵的手搭上了她的身子,问:“没睡?”
金琳“嗯”了一声。杨兵见金琳没将自己的手推开,胆子大了点,他的手向金琳的胸部摸去,隔着睡衣落在了她的**上。
金琳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将丈夫的手推开。
杨兵的胆子更大了,他的手伸进了金琳的睡衣,握住了那只令他朝思暮想的**,轻轻地捏揉起来。
金琳的身子又是轻轻一颤,但她还是没有翻转身来。杨兵见妻子今晚态度大有好转,不禁来了精神,他紧靠着妻子,那只握住**手试图把妻子拉转身来。
金琳顺着杨兵的手,翻过身来,仰面躺着,杨兵的手就在那双峰上游弋起来。
金琳任杨兵爱抚着自己,嘴里发出了微微的喘息声。杨兵的嘴向她吻去,她没有躲避,任杨兵的唇在自己的脸上游动,最后落在自己的唇上。她再也不能自持,也紧抱着丈夫热吻起来。这是他们夫妻俩长久以来第一次热烈的吻,吻得惊天动地,吻得魂飞魄散。他们俩从未体验到的激动、甜蜜、奇妙在这一吻中他们都体验到了。
杨兵剥去了妻子的睡衣,金琳雪白的身体在黑暗中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他想揭开这层神秘,自从结婚以来,妻子从未在灯光下向自己展示过她的身子,他想看个究竟。他喘着气地说:“开灯吧?我想看看你……”
金琳没有出声,但杨兵从她的沉默中听到了许可。他拉开了灯,顿时室内通亮,金琳美丽的身子展露无遗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轻轻地伏上去,把妻子美丽的身子吻了个遍。
金琳娇喘嘘嘘,全身在剧烈地颤抖着,她不能再克制自己了,将丈夫紧紧地抱住,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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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辉将吸剩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长长地吐出口中的烟,以前他每天有一包烟就足够了,现在一天却要两包。人明显憔悴了,整整瘦了一圈,不知道内因的人还以为他是由于工作太累才导致的呢,吴永平也关切地要他注意自己的身体。这种哑巴吃黄连的味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更明白自己已被那些人牢牢地抓住了,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以前那一点残存的正义感已随着那缭绕白烟逝去了。他恨自己,恨自己在那帮人面前失去了警惕性,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在抽屉中,有一张存有一百万的存折,这张存折是昨天周怀树送烟来时,随手交给他的,说是华总的一点意思,都是自家人,不要客套,有钱大家赚嘛。
他没有拒绝。
周怀树离开的时候,还说小明现在很好,估计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了。
当了那么多年的公安局局长,和那帮人抗衡了那么久,最终输在那帮人的手里。他输得不值,太不值了。正想着,陈志刚推门进来了。洪辉微微一惊,忙将桌上的那包烟藏起。陈志刚并没有感觉到洪辉的异样,他是来汇报案情进展的。
洪辉恢复了神色,问:“在源头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陈志刚说:“洪局长,我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是谁?”
“这个人叫常明,原来和赵得凯的关系很不错,而且交朋友很杂,”陈志刚说:“我暗中调查过,发现他的行踪很诡秘,好像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姓常的,该不会是常副省长的什么人吧?”洪辉猜测说。
陈志刚点了点头,“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我查到,他在和一些人交往的时候,说家里住在省城,其他的则半点都不透漏,有人也怀疑他和常副省长的关系,他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对于他的真实背景,我们一时也无法查清。这段时间他经常出现在源头,而且和金书记的关系很不错。”
陈志刚接着说:“我今天派人跟踪他一起回市里,他好像还认识华意,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洪辉笑着说:“看来你这一次到源头县去,收获不小啊!”
陈志刚说:“我已经安排人继续暗中监视他了,一有消息,我立刻向你汇报。”
陈志刚说完出去了。洪辉想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拔通了陈志刚的手机:“小陈啊,有关案情进展的事千万不能让周副局长知道。”
“为什么呢?”陈志刚在电话里问。他弄不懂刚才在办公室时,洪辉为什么不当面说,而要等他出来之后打电话给他。
“不要问为什么,这里面关系重大,”洪辉说:“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这是关键,我们一定要全力配合好朱书记那边的工作,不能急躁。”
说完,洪辉把电话挂上了,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他必须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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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永平住的地方虽说是市委大院,但房子并不大,两房一厅70个平米左右,大间自然是他住了,小间原本是他的书房,吴勇来了之后,就给吴勇住了。房中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条沙发,一个茶几。雪白的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曼地飘动,亲吻着书桌上的书架,沙发的上方一幅幽静的山水画,使整个房中增添了宁静的气氛。
刘瑶晚上来的时候,照例与吴永平和邓琴打过招呼,和吴勇进了房间,帮他补习功课。他们进去没有多久,就见邓琴推门进来了,说:“刘老师,我想和你聊聊!”
刘瑶点了点头,布置了吴勇的练习题,随邓琴走出了房间,见吴永平不在客厅里,估计又是去办公室了。她以前来帮吴勇补习的时候,吴永平都是离开的,很少待在屋子里。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邓琴起身泡了一杯茶,放在刘瑶的面前的茶几上,说:“刘老师,你天天来帮我儿子补习功课,真的是辛苦你了。”
刘瑶说:“邓姐,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帮差生补习是我应该的。吴勇这孩子其他的学科虽说有些差,但他的物理成绩很不错,在市里举行的物理竞赛上,拿了第二名!”
邓琴微微笑了一下,说:“刘老师,我到了南水后,我们母子一见面,你猜我儿子说了些什么?”
刘瑶摇摇头,一脸茫然地望着邓琴。
邓琴说:“我儿子说妈妈不够朋友,妈妈心里没有他,我笑着问儿子,那谁够朋友,谁的心里有你?他说刘老师够朋友,刘老师一直把他当朋友。”
刘瑶的心一震,说:“吴勇这孩子确实是挺可爱的,做老师的都喜欢他,他的班主任说他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孩子……”
邓琴笑着说:“是呀!我儿子说非常喜欢你,我都有点妒忌了。”
刘瑶红了脸,说:“邓姐说笑了。”
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也知道邓琴把她从房间里叫出来,绝对不是来说这些客气话的。
邓琴拉着刘瑶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说:“刘老师,说心里话,那天一见到你,我就从心里喜欢上了你,好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妹妹一样。可惜我爸妈没有替我生一个,心里想着要去哪里认个妹妹呢。”
刘瑶伤感地说:“我原来有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妹妹,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结果没有抢救过来……”
邓琴说:“对不起,问了不该问的话了。其实我……我妈早过世了,只有爸,爸身体很不好,现在住在省人民医院里……”
说到这里,眼泪不禁流了出来,忙拿出手纸巾揩眼泪。
刘瑶劝慰说:“邓姐,不要难过。伯父的病会好起来的。我听吴书记说过,你又要照顾你爸,又要上班,还要为儿子的事操心,真难为你了。”
“我们做女人的,有时候觉得也真难,既要照顾这里,又要照顾那里,我人在省城,可心却在他们父子俩身边,”邓琴叹了一口气说:“刘老师,永平在我面前说你纯真、善良,又有一颗正义的心。他说的没错,你是个优秀的女孩。”
刘瑶听邓琴说吴永平在她面前这样夸自己,心里有些激动,脸色更加不自然起来,便说:“吴书记那是信口而说的,你不要相信。其实,我没有吴书记说的那样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教师。”
邓琴说:“刘老师,你不要妄自菲薄,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一定会有一个美好前程。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合适的人……”
邓琴看着刘瑶的脸色,并没有把话说下去。
刘瑶也知道邓琴想要说些什么,便说:“倒是处了几个,可发觉不太合适,就没有再交往了。”
邓琴轻声说:“也许是你的社会活动圈子太小,现在不是时髦网络征婚吗?你上网征婚看看,说不定会有适合你的。”
刘瑶说:“我也想过,也上过一些征婚的网站,可惜没有用。现在的男人,有几个可靠的呢?社会在进步,人性却堕落。好的男人,真的很少很少……”
一番话,竟说得邓琴的心轻轻地颤抖起来,她在为刘瑶伤感,也在为自己伤感,谁知道将来的情形会怎么样呢?
邓琴柔柔地说:“刘老师,我和你一样,从小没了妈,爸只注重工作,照顾不了我,我没有母爱,少了父爱,那段日子我心中的苦不知向谁诉说,后来遇到了永平,喜欢上了他,毕业后结了婚,生了孩子,可是永平有他的事业,他是个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的人,我经常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家里,有时想着永平,有时想着儿子,心都操碎了。”
刘瑶在静静地听着邓琴的倾诉。
邓琴继续倾诉着:“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我想,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一定会有很多女人喜欢,但是要让永平喜欢另一个女人,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我坚信我们夫妻间的感情。可是,女性的直觉告诉我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他说是一般的关系,但我看得出,他和那个女孩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很痛苦,我想那个女孩比他更痛苦,我是个女人,我理解女人的心。我不知道怎样帮助他,更不知道怎样帮助那女孩,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不能让出自己的爱。”
她看着刘瑶,继续说:“我知道他与那女孩的友情是纯真的,没有半点功利成份,两人互相交换的就是一颗纯洁的心,我相信他们……”
刘瑶泪花闪烁,她再也听不下去了,邓琴的话像一根根钢针往她心里刺,她哭着说:“邓姐,别说了,我知道怎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