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利益

第3章 暴风雨就要来了

字体:16+-

金琳昨天到长平离开吴胜利后,顺道到家里看了看小娟,见小娟的病已经好了,心才放下来,接着又埋怨了杨兵一通,说他连女儿都照顾不好。

杨兵有苦说不出,他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小娟,吃了多少苦不说,还得不到妻子的谅解。他心里叹息,要和这样的女强人在一起太难了,他在妻子的心里还不如一个保姆。晚上睡觉时,金琳和女儿睡在一张**,杨兵呐呐地不敢去碰她,只得自己回房去了。

金琳对与丈夫同床共枕已感到了厌恶,想到他那如牛的喘息声和很快就完事的情景,心里一阵阵不舒服。人说女强人在各方面都是强的,确实如此,金琳有强壮的身体,有充沛的精力,有极强的性欲,当她的性欲在进人兴奋状态的时候,杨兵就败下阵来,不能不令金琳感到懊丧。后来,她干脆不让杨兵碰她,免得到时又是一阵懊丧。

金琳跟女儿睡在一床,搂着女儿躺着,久久不能人睡,满脑子都是常明的影子。进人梦乡后,竟然做了一个和常明赤身**的搂在一起的梦,醒来之后,躁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现在,坐在办公室里,想起昨晚的梦,她还是脸红心跳。

一会儿,马超兴来了,对金琳说:“金书记,回来了?”

金琳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问:“马县长,企改办那边拿出什么方案来了吗?”

马超兴说:“我昨天去了一下,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案来。”

金琳挥挥手:“算了。我昨天向吴书记汇报工作时,吴书记建议我们不妨采用整体买断工龄的办法。”

马超兴说:“我看这个办法可行。”

金琳说:“我们要马上起草一个实施方案,报市委批准后,就着手解决制药厂的向题,你要企改办的人马上把方案写出来。”

马超兴表示赞同,又问:“金书记,拍卖鑫达公司的公告已经写好了,是不是可以马上公布。”

金琳说:“马上公布,管不得那么多了。不过,我们要尽量做好其他外资企业和外商的工作,以免对他们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马超兴说:“这个问题我已考虑好了,准备开一个外资外商和我们政府的联谊酒会,双方共同沟通沟通。”

金琳高兴地说:“你这个主意很好,准备什么时候开?”

马超兴说:“就在我们公布拍奶鑫达公司的后一天吧。也就是明天开。”

金琳说:“好。我同意,你先去准备谁备,叫经委主任过来,企改办也来几个,下午我们一起去南星制药厂具体了解一下。

金琳一行到达南星制药厂。下了车,在厂长江平的陪同下,到生产区看了看,又到生活区转了转,最后大家一起坐在了厂会议室里。

金琳望了望到会的人,说:“大家刚才都初步看了看,请江平介绍一下厂里的情况。”

江平刚和妻子吵了架,没精打采地将厂里的情况介绍了一番,最后说:“各位领导,情况就是这样,厂里困难很多,职工生活很艰苦,他们都盼望县委,县政府能帮助他们,解决他们的困难。我也希望县委、县政府此次能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金琳问:“江平,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厂真的就没有复活的可能了吗?”

江平说:“要想复活,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经委唐主任说:“那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江平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要说有办法,也只有一个。”

金琳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江平缓缓地说:“死办法,让这个厂彻底地死掉。”

企改办邓主任问:“怎么个死法?”

江平说:“这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只有让它死了才是个办法。国家年年发生活费,总不能发一辈子吧!我们年年等着国家的救济,也总不能等一辈子吧!所以,还是彻底死了好。”

金琳满意地看了江平一眼,说:“江平的思路是很好的,与我们县委,县政府的思想不谋而合。”

江平精神一振:“这么说,你们县委、县政府有办法了。”

金琳笑了笑说:“也就是你那个办法,让它彻底死掉。”

江平问:“怎么个死法?”

金琳示意企改办邓主任。邓主任说:“按照县委、县政府的思路,就是整体买断工龄。”

江平不明白:“整体买断工龄?”

邓主任说:“对,整体买断工龄。就是按照全厂职工的不同工龄,一年按多少钱计算,工人得到这笔钱后,劳动合同自然解除,不再是职工了。这些钱,他们拿去缴社会保险金也可以,拿去做生意或干其他什么事也可以。”

江平向:“钱从哪里来?”

邓主任说:“钱的来源一是卖掉厂房,二是政府拿出部分资金。工人得钱的多少,取决于厂子价值。政府拿出的资金是固定不变的。”

江平说:“行,我看这个办法行。”

金琳说:“江平,买断工龄是一项十分细致的工作,我们县里没有先例,整个长平也没有先例,你们先要宣传县委、县政府的精神,做好职工的工作。”

江平说:“这些我们会按领导的指示去做的。”

金琳说:“好,具体工作就由你们去做,我们县委、县政府会联合制定一个文件,你们的实际操作,必须严格按县委、县政府的文件精神执行。”

散了会,江平送走了金琳他们后就和几个副厂长商议具体事项去了。金琳一行离开了南星制药厂,立即驱车往鑫达公司,不到20 分钟,就到了鑫达公司。拍卖公告已张贴在公司的大门上,中方经理郑先生哭丧着脸呆呆地望着看公告的人

群。金琳他们下了车,来到鑫达公司的大门口。

郑先生一见金琳,就上前哭诉:“金书记,你们可不能这么做啊!”

金琳严肃地说:“我们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郑先生说:“我们的老板还没有回来,你们没有权力这么做。”

经委唐主任说:“你们的老板从出事到现在快半年了都没见人影,难道还要我们等他一辈子吗?”

郑先生说:“他就要回来了,就要回来了。你们千万不能拍卖啊,拍卖了,公司就彻底完了。”

金琳问:“你敢保证他就要回来了?”

郑先生说:“我敢保证,我敢保证。”

金琳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我们的决定是不可更改的,如果他回来时,公司已被拍卖出去了,这个后果只能由他来承担。”

郑先生说:“是,是,我会想办法让他尽快赶回来的。”

围观的工人听到金琳他们与郑先生的谈话,都开心地笑了起来。金琳心中早已有数:这个查奇要露面了。

邓琴接到了丈夫吴胜利从长平打来的电话。

“喂,邓琴,一个人在家啊?”邓琴说:“儿子刚放学回家,我正准备给他做饭呢。”

“这小子,很久没有看见他了,快要他来听电话。”

邓琴马上喊:“吴勇,吴勇,你爸来电话了。快来和你爸讲话。”

吴勇从卫生间一蹦就出来了:“这个老爸,怎么早不来电话,迟不来电话,偏偏在我洗澡的时候来电话?”

说着,已到了邓琴身边,接过话简说:“老爸,你真不够朋友。”

“儿子,我怎么不够朋友了?“吴胜利笑着问。

吴勇说:“你几次说要带我去长平,怎么说话老不算数啊?”

“我说儿子呀,这你就错怪爸爸了,去年寒假期间,我要带你来,你说要去参加什么学雷锋,再后来,你又去和你的网友胜利大会师,你说,是我没算数,还是你没算数?”

吴勇理屈,说:“那我过几天马上来!”

“胡说,你不读书了。你要是逃学,看我回来收拾你。行了,叫你妈听电话。”

“太不够意思了,说了两句话,就不理我了,还是跟妈妈亲。”吳勇不情愿地把话筒递给了邓琴。邓琴调侃地说:“吴书记,有什么指示就请讲吧。”

“老爷子身体好吗?”

邓琴埋怨他:“你还记得有个爸,我看你是数典忘祖了。”

“邓琴,不要这么刻薄地说话好吗?我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忙得晕头转向。”

邓琴继续挖苦:“吴书记,这么快你就受不住了,我还以为你会在长平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呢!”

吴胜利好气又好笑,换了一种口吻说:“夫人,我哪里得罪你了,今天尽对我那个?”

邓琴说:“爸在医院病发作了两次,有次差点和我们永别了,他老人家在昏迷的时候,还喊着你的名字,你说,你对得起爸吗?”说着邓琴的眼圈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吴胜利心中有愧,忙一个劲赔不是。

邓琴说:“爸生命倒是没有危险了,可下半身不能动了,你要是有良心的话,就马上回来。”

“好,我马上赶回来。”

邓琴说:“我还不知你的敷行之词?这个马上或许是十天半月。或许是一年半载,算了,还是工作要紧,长平市大桥倒塌的事,电视里都播了,看你这个市委书记怎么办,当初我不让你下去,说什么是组织的安排,现在好了,出问题了吧!”

吴胜利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在电话中说一些安慰的话,说了一会儿,就挂了。邓琴放下了电话,吴勇忙问:“妈,爸就要回来了?”

邓琴拍了下他的头:“是的,要回来了,你高兴了,是不是?”吴勇不满地说:“妈,你也不够意思,动不动就损人。“

邓琴笑了:“儿子,少来你那中学生腔,快准备去吃饭,同妈一起去看外公。”吴勇不服气:“我怎么中学生腔啦,中学生腔总比你们的官腔要酷吧?”

邓琴不理他,忙着准备饭菜去了。母子两人吃了饭,马上赶去省人民医院。吴勇一进病房,就喊着:“外公,外公,我们看你来了。”

邓琴说:“儿子,不要高声大叫,影响别人休息。

〞话未说完,吴勇已扑在邓怀远的身上。邓怀远抚摸着吴勇的头问:“乖外甥,想不想外公?”

吴勇说:“怎么不想,想得要毙啦!”

邓怀远哈哈一笑:“你怎么就老是酷呀毙的。

邓琴说:“儿子,不要胡闹。

吴勇说:“我是要外公开心啊!老是你们的语调,多没意思。”

邓怀远问:“小琴,胜利来电话了吗?”

邓琴说:“刚打来电话,说是要回省城来看你呢。”

邓怀远说:“他那么忙,长平出了那么大的事,他怎么有空来省城呢?”

邓琴说:“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邓怀远说:“小琴,不许你这样说他,我知道,胜利现在有多烦,他正面临着一场暴风骤雨啊!”

邓琴一怔:“爸,有那么严重吗?”

邓怀远说:“小琴,政治上的事你不懂,你只要多理解胜利就行了,他很不容易啊!”

邓琴点了点头,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市刑侦大队大队长陈志刚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

“喂,谁啊?”

“陈队,是我,姚华。”

“姚华吗,有什么事情?”

“报告陈队,那个开车撞王书记的犯罪嫌疑人又出现了。”姚华说。

陈志刚精神一振,辛苦了几个月,也不知挨了上头多少次“批”,总算没有白等,他马上吩咐姚华:“马上严密控制,这次决不能让这个家伙跑了,我带人马上过来。”

“陈队,这次他是插翅难逃了。”

“具体在什么位置?”

“在南方动力公司的第七栋职工宿舍。”

“好,好,给我死死地盯住。”

陈志刚放下电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去年,开车撞王书记的犯罪嫌疑人刚出现在源头县,陈志刚就带领刑警立即去抓捕。但犯罪嫌疑人好像事先得到了消息,他们赶到那里时,人已早逃跑了。为此,他挨了局长的一顿批评。这次,决不能让这罪犯逃掉。

他立即召集十多名刑侦队员,驱车前往南方动力公司。

十分钟后,陈志刚他们赶到了南方动力公司,刚下车就问姚华:“小姚,怎么样?”

姚华说:“人还在三楼 4号房间,陈队,行动吗?”

陈志刚点了点头:“立即行动,注意不要伤了群众。”

陈志刚掏出了手抢,命令几个人守住出口,自己则带头向三楼冲去。其他警察也不示弱,紧跟着陈志刚迅速冲上了三楼,来到4号房间前。陈志刚不再犹豫,一脚踹开门,用枪对着屋内,大叫:“不准动!”

跟着冲进房问的警察立即控制住了整个房间。房间静悄悄的,没有见到半个人影,陈志刚走进卫生间,眼前立即出现惊人的一幕:一个约 30 岁的男子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上插了一把刀,鲜血流满了卫生间。陈志刚一看,人早已死了,心里

不禁窝火,对姚华说:“你们是怎么搞的?”

姚华委屈地说:“陈队,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几个只是守在下面,不敢惊动他,谁知他却被人杀了。”

陈志刚说:“你们就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吗?”

姚华说:“没有听到,也许距离太远了吧。”

陈志刚说:“没有看到别的人上楼?”

姚华说:“这里是职工宿舍,上下楼的人太多。”

楼下已围满了人,见许多刑侦队员站在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楼梯的过道已被封锁。南方动力公司保卫处已来了人,陈志刚把保卫处长带到四号房间,指着地上的尸首问:“这个人是你们公司的人吗?”

保卫处长一看,惊叫:“这不是杜小兵吗?他怎么被人杀了?”

死者是南方动力公司的职工杜小兵,28 岁,男性,没有犯罪前科,在公司表现一般,社会交往比较复杂,喜欢交朋友,经常酗酒,未婚,源头县人。这些,都是陈志刚从公司方面了解到的。陈志刚立即命令刑侦队员例行公事:拍照、检查现场。

经法医鉴定:杜小兵死于一个半小时前,是被人用刀刺中心脏而死的。现场检查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没有人进去,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杜小兵用刀把自己杀死的?陈志刚问姚华:“你们发现他在房间有多久了?”

姚华说:“我们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来到这里不到五分钟,就向你报告。”

陈志刚一计算,自己赶到这里用了近十分钟的时间,加上姚华的五分钟,一共只有十多分钟的时间,这么说,在姚华赶到这里的时候,杜小兵已被杀害一个多小时了。陈志刚懊丧极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晚了一步。现在唯一的线素断了,侦破王昌盛车祸案的工作难度更大了。凶手在行凶之后,从容不迫地离开,然后给警方打了一个电话。看来这个凶手知道杜小兵已经被警方注意,才杀人灭口的。可以推断,杀害杜小兵的凶手是和杜小兵十分熟悉的人,趁其不备,将其杀死。陈志刚感到越来越头疼了。

吴胜利接到市公安局洪局长打来的电话,得知了刚发生的案件。他在电话里要洪局长过来一趟。二十分钟后,身着警服的长平市公安局局长洪辉来到了吴胜利办公室。

“吴书记,你好。”洪辉一进门就礼貌地向候了一声。吴胜利握了一下洪辉的手说:“洪局长,请坐。”程梅英走过问:“吴书记,还有什么事吗?”

吴胜利说:“程主任,没什么事了。”程梅英离开后,吴胜利说:“洪局长,你把刚才的案件详细说说。”

洪辉把不久前发生的案件详细向吴胜利汇报了一遍。吴胜利神色肃然:“洪局长,看来问题是极其严重的。杜小兵的被杀,还有拘留所的投毒案都表明了那些幕后者已经狗急跳墙了,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洪辉点点头,神色忧虑地说:“吴书记,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对不起市委,也对不起王书记啊。”

吴胜利劝慰说:“洪局长,这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已经尽力了。”语气一转,又说:“王书记的案子不破,我心里不安啊。”

洪辉感到了身上担子的沉重,抽着烟,沉思起来。

吴胜利问:“洪局长,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样?”

洪辉说:“以杜小兵为线索,对他周围的人展开全面的调查,刚才朱书记打电话来说,拘留所内一个姓齐的干警畏罪自杀了,那几个中毒的人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这几宗案子连续发生,一定有内在的联系,我想,是能找到突破点的。”

吴胜利叮嘱说:“还有一件事,就是目前我市改革在深入进行,必然引发各种新的矛盾,发生突发事件,这些,你们也要有思想准备。”

洪辉说:“这个问题我们确实没想到,吴书记,我回去以后马上开会讨论,对全市的综合治理工作,要全面检查一次,发现问题,采取补救措施。”

吴胜利说:“你还要加强与下属各市、县公安部门的联系,有些事情,你要亲自出马才行。”

洪辉感到了吴胜利语气中的批评成份,心里不安地点了点头。送走了洪辉,他突然想起了胡卫民,忙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打算马上去招待所。胡卫民正躺着看报纸,见吴胜利进来,遂欠了一身子,招呼说:“噢,你来了,坐吧!坐吧!”

吴胜利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面向胡卫民,和颜说:“胡书记,其实我早该来看您的,只是事情太多了。”

胡卫民放下报纸,脸上浮现出一种难得的笑意,“你来长平市任职多长时间了?”

吴胜利如实回答:“半年多,到今天为止,准确时间应该是七个月零十八天。”

“嗯,不错,不错。〞胡卫民点着头说:“还算是个新官,三把火总是还要烧一烧嘛!章书记早就对我说过你很有办事能力,依我看,章书记对你了解得还不是很透,这几个月来,长平市陆续发生的一些事,你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好,就拿王书记的

那件案子来说,一直还没有一个结果,听说那个犯罪嫌疑人被人杀了,是不是?”

吴胜利吃了一惊,想不到胡卫民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看来在长平市,什么事都瞒不了胡卫民。他想了一下,说:“胡书记,我的工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多批评。”

胡卫民笑了一下,说:“批评倒没有,这半年多来,你的工作还是蛮有成效的嘛!”

胡卫民接着说:“有人说大桥垮了是我胡卫民的腐败,也有人说我在任时整个市委、市政府都腐败,说我是长平最大的贪官,这些话,你难道没听到吗?”

吴胜利说:“我没听到,也不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

胡卫民问:“你真的不相信。”

吴胜利说:“长平的改革成果,谁也否认不了!”

胡卫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叹了一口气说:“功过是非,自有公论。”

窗外传来了隆隆的雷声,一场暴雨就要来了。胡卫民听到雷声,说:“胜利,汛期就要来了,我们不要再在这里争论下去了。天马、昌江的防讯工作要提前进行啊。”

吴胜利又和胡卫民谈了一些有关防汛方面的问题,便起身告辞。离开市委招待所后,他的一颗心显得异常沉重,胡卫民说的那些话,似乎在警告他什么,却又什么都不似。为什么胡卫民迟迟不回省城,莫非真要到大桥倒塌原因的处理结果

出来。回到市委办公室,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23点了,刚好接到市公安局长洪辉的电话:“吴书记,承建大桥的创新建筑有限公司的经理屠大纲畏罪自杀了。”

“什么?”吴胜利顿时觉得头大了许多,长平钢厂那几个中毒的人还没抢救过来,大桥倒塌事件的当事人又畏罪自杀了。在两个小时前,市检察院院长黄石平刚打电话告诉他,已开出了逮捕证,准备正式逮捕屠大纲。到底是怎么回事?吴胜

利在问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隐隐约约地,他感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已朝他罩了下来,将他严严实实地困在网中。而在他背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时刻在窥视着他,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被那双无形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他怔在那里,忘了手上还拿着听筒。

“喂!喂!吴书记,吴书记,你怎么啦?”听筒里传来洪辉焦急的声音。

“噢!”吴胜利回过神来,对洪辉说:“立即对大桥倒塌事件的有关人严密监控,直接涉案的人,立即批捕,以防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刚挂上电话,办公桌旁的保密内线电话却响了起来,这种时候除了省委书记章志英,谁还会给他来电话?他抓起话筒,不料里面却传来省长常亮的声音:“小吴啊,我知道你这个时候一定还在办公室里,现在长平出了那几件事,够你头疼的了。”

吴胜利在省委任秘书长时,和常亮除了工作方面的接触外,并没有什么私交,按官场的关系解释说,他是章书记的人。章志英和常亮暗中不和是内部人都知道的,据说两人为了长平市前任市委书记胡卫民的事,差点闹到中央去,到底为了什么事,除了当事人,并没有人知道,不过有小道消息说将胡卫民调离长平市后,到底安排到哪个位置才合适的问题,省里的几个主要领导着实头疼了一番,后来胡卫民成了人大主任,多半是中央一位领导发了话。如今这小道消息多半确有其事。就拿他吴胜利任长平市委书记来说吧,他自己都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小道消息就出来了,果然,小道消息成了事实。这么晚了,常亮打电话给他,莫非有什么事?他压低了声音:“常省长,有什么指示?”

常亮在电话里笑了一笑:“指示倒没有,只是想问一问老胡的情况,他现在还好吧?”

吴胜利愣了一愣,常亮这么晚打电话过来,难道就是单纯地问一问胡卫民的情况,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到市委招待所去呢?他思忖了一下,回答说:“胡主任他没事,我刚从他那里来。”

他本想称胡卫民为胡书记,但一想到胡卫民已经是人大主任了,再称胡书记似有不妥,遂改变了称呼。常亮说:“老胡他身体不好,听说最近长平市有一些与他有关的谣言,虽然只是一些谣传,但人言可畏啊,依他的脾气,一定非要等到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才罢休的,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劝他回省城吧,毕竟省人大还有许多事不能没有他。”

吴胜利听后又愣了一愣,要胡卫民回省城,只需一个电话打到市委招待所就行了,为什么偏要拐弯抹角地要他去劝呢,他顿了顿,回答说:“常省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劝胡主任回省城的。”

常亮听后说:“小吴呀,老胡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有责任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工作要做好,人也要休息嘛!”

说完,常亮便挂了电话。吴胜利握着话筒,突然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懊恼,依稀之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对他极为不利的事情要发生了。事实上,眼下的局面对他是极为不利的。

怎样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他陷人沉思之中。如果长平的腐败问题真的是这么严重,那么这些腐败势力早已结成了一张严密的网,这张网中也许会有省里的人物甚至更高层的人物,如果这张网没有这些高层人物的话,那么这股腐败势力就绝不会有这么猖狂。他已触动了这张网,网上的人物必然会疯狂地向他进行反扑。长平钢厂的事件,接连的命案,已明显表示了这种疯狂的反扑已经开始了。他为自己担优,更为长平的明天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