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珊和同班男生邸人杰离家出走,仅仅不到两周时间,急得尚丽敏头上白发陡生,从此必须依靠染发剂来维护形象。
好在张珊这次离家出走并没有造成过分严重的后果。离家十余天之后,两个孩子被青海格尔木一家公安派出所暂时留置,打电话让家长认领。原来,他俩想乘坐青藏铁路的火车去拉萨,但身上所带的钱没有了,小聪明的邸人杰想模仿电影电视里的“神偷”弄些路费,结果被抓。尚丽敏赶到格尔木见到张珊,女儿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扑上来抱着她失声痛哭,甚至连一声妈都没有叫,只是用冷冰冰的眼光看着她,一副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的神情,弄得尚丽敏想打冷战。做母亲的能看出孩子明显地瘦了,很疲惫,疲惫中带着惊恐。她简直不敢想象,这十多天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一起流浪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不住地自我安慰,孩子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回家路上,胆大包天却不谙人事的邸人杰对着尚丽敏吹牛:“阿姨,其实您和我爸爸不用来接我们,我和张珊好着呢。派出所只不过教育教育,被他们抓住是因为我初次出手没有经验,只要放出去,我肯定会弄到钱,我俩就能去趟西藏,说不定还能攀登珠穆朗玛峰呢。”结果被他爸爸扇了一耳光:“你小兔崽子还胡说!等回到家看我怎么收拾你!”邸人杰跟他的爸爸顶嘴:“您连我妈都管不住,让她跟别的男人跑了。您是最失败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气得他爸爸脸都绿了。
孩子接回来了,尚丽敏跑到女儿的学校给老师、校长陪了许多笑脸,搬出大家都是同行、相互有许多熟人等等的理由,好不容易让他们重新收留了张珊,但记大过的处分却没有逃过。尚丽敏对女儿说:“珊珊,你要记取教训,一定要好好学习,再不能犯这样的错误。你说说,跑出去多受罪、多危险啊!”
张珊却不表态,她看妈妈的眼神依然冷漠,甚至还有几分敌对,让尚丽敏浑身发冷。
因为孩子离家出走的事情,尚丽敏再次和张松大吵一场。有一天晚上,张松回家来找一份文字材料——多半年了,“猪头”基本上不在家过夜,至于他究竟是在金姓女子那里寻欢作乐,还是在办公室睡,尚丽敏不得而知——他明明知道女儿离家出走十多天刚刚回来,却照样不闻不问。
张松要出门,尚丽敏拦住他;“张松,我问你一句话,你还是不是张珊的爸爸?”
“是呀。张珊姓张,我肯定是她爸爸,这有疑问吗?”张松用很冷淡、很讥讽的语气说。
“你既然承认是张珊的爸爸,为什么对她不负一点儿责任,不尽一点儿做父亲的义务?张珊离家出走一趟,你也不问问她到哪里去了,和谁一块儿去的?也不问问这件事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也不考虑该怎样对她进行教育引导,你还能算是她爸爸?你难道不觉得羞耻?”
经过大半年来的对立和冷战,尚丽敏对张松也谈不到感情了,只剩下对他的满腔怨愤,说话很难平心静气。
“我羞耻什么?张珊的这些事不是有你当妈的管吗?你管得好啊,把孩子管得离家出走了,还和男孩子一起!你算是尽到当妈的责任啦。”张松不仅没有一点点内疚,反而对尚丽敏冷嘲热讽。
“我以为你不知道情况,原来你啥都清楚!张珊原先多懂事,多听话,在学校里各方面表现都很不错,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不忠实于婚姻家庭,毁掉了孩子健康成长的家庭环境?我这个当妈的哪怕做得不够好,怎么说也比你强啊。要不是你这个‘猪头’胡作非为,给孩子造成心灵创伤,张珊怎么可能离家出走?你要对女儿的消极退步负完全责任!”
“孩子整天和你在一起,你要我负什么责任?张珊上学的费用该给的我主动交给学校了,别的事情你又不让我管。本来嘛,你我的婚姻早已死亡,咱俩好说好散把婚离掉,把包袱卸下,把责任分清楚,对孩子该负的责任我一定会负,该做的事情也会努力去做,张珊也就不会出问题。你死皮赖脸不离婚,你我的矛盾不可调和,家庭只能处于非正常状态,孩子应该得到的亲情关爱必然大打折扣,心灵也会受到伤害。出了事情你怨我?还是先检讨检讨自己吧。”
“张松你简直是强盗逻辑!明明是你像畜生一样胡搞,粘上了**女人、烂女人,把好端端的家庭破坏了,给孩子造成伤害,这会儿却反咬一口。我整天价尽心尽力管孩子,你却不知躲在哪里干丢人败姓的事,还好意思说我?你真是个混帐王八蛋!”
“有意思吗?你们觉得有意思吗?我不要你们管!学好学坏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们瞎操心。你们少在这里吵架,惹得人心烦!”张珊听见了大人的争吵,从她的房间出来,呛白了父母几句,然后又进去了,关门时弄出很大声响。
尚丽敏和张松面面相觑,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张松气冲冲离开了。
其实,张松这段时间日子也不好过。
首先,他自我感觉在单位的处境正趋于恶化,原因主要是家庭动**所引起的,结发妻子尚丽敏到单位上去闹对他的声誉造成严重损害。其中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就是上年度干部考核之后,他所在的分公司领导班子稍稍做了内部调整。他们的行政一把手兼党委书记,张松担任常务副经理,一直处在二把手的位置,所以他一直觊觎着能有“转正”的机会,或者期待上级领导将一把手所兼任的书记职务剥离,由他来担任党群组织的一把手,或者一把手调离,由他来直接接任行政正职。可是,这次组织上对他们单位领导班子的微调颇有讲究,的确是将一把手所兼任的党委书记职务分解出来了,但却没有给张松,而是给了张松的一位大学同学,原先排名在他之后的另一位副经理,由此人担任“党委副书记,主持党委工作”。这种安排实际上是由副处级向正处级的一个过渡,张松在领导班子中的排位自然而然被挤到了老三的位置。从表面上看,他常务副经理的位置并未发生变动,但实际上张松想要“转正”的机遇一下子变得很渺茫。对于从政的人来说,这里面的奥妙他内心十分清楚,这项组织措施对张松来说等于一个当头棒喝,告诫他屁股下面的官位子并非铁打的,弄不好哪天就会折戟沉沙!要论工作能力和业绩,以及平常在人际关系上的苦心经营,张松的仕途本应一帆风顺,之所以遭此挫折,只能解释为家庭动**影响了他的道德形象。官场进步同样如逆水行舟,别人进,你则退,竞争是激烈的,也是残酷的。新任党委负责人的老同学看见张松笑得意味深长,不仅心理上对他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就连开会坐主席台,人家和行政一把手占据最中间的座次,他却只能处在偏旁的位置上。委实有点儿妈妈的,但你却毫无办法。更不要说以后在单位科级干部的任免、重大事项的决策方面,行政一把手绝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上会研究之前总是先要和他交换意见,而是和信任党委负责人两个人私下里嘀咕好了,再拿到会上来,自己和其他行政副职只能表示拥护,与应声虫无异。现行的体制运行规则就是这样的,正职和副职的差别大了去了,薪金待遇也是不能同日而语。
当然,还有机关的下属和基层的员工,看见他这位常务副经理,比过去有了更多的关注,总是在他背后“行注目礼”,而且指指戳戳,让张松想起老家的人形容千夫所指的一句话“身上的衣服穿不烂都让人给指烂了!”一个人在单位,假如身上承受着很大的舆论压力,也是很不好受的。
所以说,尚丽敏当单位来闹,在集团公司领导面前公然败坏张松,其负面作用是巨大的。所以说,张松内心觉得他和尚丽敏之间已经彻底恩断义绝了,和她解除婚姻关系只是迟早的事情,只是需要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不能再让此事的负面效应进一步扩大。
他的情人金姓女子也不消停,总是抓住一切有利时机,旁敲侧击,步步进逼,要他尽快结束原有的婚姻,给她一个名正言顺妻子的位置。
“你老婆第一次来找我,我就告诉她我怀孕了。我是故意欺骗她,让她知道我对你早已死心塌地,让他对你不要再抱幻想。谁知道这个尚丽敏还真能坚持,死死地把你抓住不放。这样的女人真没意思,男人不喜欢你了,你还死缠烂打,有什么用?可是,说归说,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我的肚子丝毫没有动静,我在你老婆那里已经成笑柄了。”金姓女子说。
“你也是,没事乱讲什么?要不是你授人以柄,尚丽敏没有根据,她也不至于敢到我们单位去闹,不至于闯到会场上找集团公司董事长。现在闹得我多被动,在单位四面楚歌,屁股底下的位子有点摇摇欲坠。你是不是看着我的狼狈样子很开心?”张松没好气地说。
金姓女子就哭了:“说来说去怪到我头上来了!你光说你在单位的形象受影响,你咋不说我被你吊到有多难受?你老婆恼羞成怒,到你的上级领导面前去败坏你,与我何干?我爱你是事实,你爱我想必也不是装洋蒜,我就是要把你从尚丽敏手里夺过来,我不喜欢躲躲闪闪,就是要向她下战书,打一场你死我活的女人之间的战争。我没想到你这人敢做不敢当,一道风口浪尖上就成了缩头乌龟。你要是短时间内不能和尚丽敏一刀两断,我也没有耐心再等你了,寡妇等野汉子似的,我何苦?我又不像尚丽敏,老得、丑得没人要了,离了你张松我照样活!呜呜呜……”
张松最见不得这个女人流眼泪。“好啦好啦,不要闹了。不是谁离了谁不能活的问题,而是做事情要讲究策略,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以达到理想的结局为最终目标,不能意气用事。你总该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吧?我和尚丽敏的婚姻是一桩死亡婚姻,没有挽救的余地。我现在考虑的,只不过是这场婚变不能影响我在官场上的地位和前途。你要知道在我们这个企业,一个处级职务值多少钱。我的行政职务是获取丰厚薪金的前提条件,也是你我将来幸福生活的物质基础,所以你现在一定不能胡闹,一定要有耐心,给我足够的回旋余地。亲爱的,你必须顾全大局,必须有长远眼光。”张松一边用语言诱哄女人,一边拥抱接吻,想通过**的方式来缓解女人的激愤情绪,平息眼前的小波澜。
“我哪儿来那么多的耐心?我告诉你张松,我再给你三、两个月,你要再不离婚,以后少上我的床!”金姓女子使出女人的手段,要让副处级干部张松再次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张松在**十分卖力。要讨得女人欢心,有时候需要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