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静娴被打事出有因。带领几个女打手对她下手的陶姓女子,死心塌地和赖江涛谈恋爱已经四年了,光堕胎就有过三次。正当小陶加紧催促赖江涛娶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幸福憧憬的当口,公子哥儿突然移情别恋。小陶想方设法调查到横刀夺爱的人名叫曹静娴,暗自观察了以后又对曹静娴的美貌嫉恨有加,所以叫了几个人揍她一顿,以消解心头之恨。
挨了一顿打,曹静娴反而下了决心,要和赖江涛处朋友。通过几次接触,她觉得这位公子哥儿也没有太大的毛病,无非是出身干部家庭,有点优越感,但在她面前表现得也还绅士,懂得尊重女孩。赖江涛有体面的工作,有稳定的工资收入,将来和他组成家庭,也不见得非要依赖他的父母。至于赖江涛的家庭背景,反反复复权衡,总不是一件坏事情。虽说曹静娴不像她爸爸那样一听说对方是高级干部家庭,立即高兴得手舞足蹈,对女儿能有机会攀高枝充满喜悦,但是,曹静娴也是凡人,而且人在仕途,一心一意想在从政的道路上能有所建树,客观分析赖江涛的家庭条件,在一定程度上借用他爸爸的影响力,对于曹静娴的仕途进步总会有帮助,这一点毫无疑义。至于两个家庭有点门不当户不对,自己将来嫁过去会不会受歧视,曹静娴也做了深入思考。反正自己有知识有学历,是国家公务员,又不靠谁来养活,不管嫁到什么样的家庭,保持独立人格还是能做得到。再说,现代家庭两代人不见得要长期生活在一起,与公婆保持不即不离即可,不会太亲密,但也绝不会闹翻,以晚辈的身份尽尽孝心是做儿媳妇的本分,遇到事情需要公婆——尤其身居高位的公公——关照一下想必他们也不至于袖手旁观。毕竟中国社会官本位意识深入人心,有个超乎寻常的家庭背景,谁又能说不是好事呢?
曹静娴想通了,对赖江涛的态度也就更加和善,比较宽容。毕竟两人年龄都不小了,赖江涛又有很丰富的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所以很快他就把曹静娴搞到**去了,这也和曹静娴并未刻意设防有关。
“原来你也不是处女啊?”第一次过后,赖江涛脸上挂着失望。
“难道你是一位童男子?赖江涛先生,你想找处女呀?估计得到幼儿园去,反正我不是。你要是后悔了,赶紧的,咱俩分手,我不会赖着你。和你谈恋爱,平白无故背着个攀高枝的名声,我还冤屈冤枉哩!”曹静娴脸上挂着冷笑。
这时候的赖江涛已经离不开曹静娴了:“我就随便说一句嘛,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乎那个!你别介意,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想你也不至于。”曹静娴莞尔一笑。她已经能用美女与生俱来的魅力将这位公子哥儿玩于股掌之上,收放自如,随心所欲,“不过,跟你谈恋爱我还是有压力。毕竟咱俩的家庭背景有差异,传出去了,即使你我是真心相爱,别人也会说我找你做男朋友有企图心,其实俩谁追谁你比我更清楚。我想,咱俩的交往尽可能隐蔽些,直到走进婚姻的殿堂。”
“你不必有这么多顾虑,谈恋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不过我还是愿意尊重你。我更看重实质性的内容,假如我想要你了,你不要拒绝,毕竟咱俩年龄也都不小了。你不是说,处女只在幼儿园有嘛。”
“看来我这只羔羊已经落到狼嘴里了。”
其实,曹静娴身边还有别的男人一直觊觎着她的美色。
有一天,曹静娴的上司“马大姐”忽然神秘兮兮对她说:“小曹呀,人的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你和赖书记的儿子进展得不错吧?别看你们不张扬,我能看出来,你一定是赖书记家未来的儿媳妇。我估计你这几天还会有好事,刘局长在我跟前说了好几次,‘该考虑提拔提拔曹静娴了,这个年轻同志很优秀’。你说说,你是不是鸿运当头了?”
“马大姐拿我开玩笑吧?咱们科室有你,有蔺副科长,我哪里还有机会?”曹静娴被马科长说得心痒,但又故作矜持。
“只要领导想提拔你,没有机会也能创造出机会来。局办公室最近要空出一个副主任的位子来,我听刘局长的意思,想把你调整到那里去,机遇不是从天上掉下来了吗?”“马大姐”进一步解释。
“哪儿有这种可能呀?我见了刘局长总是躲得远远的,因为我怕他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局长心里不知怎样恨我呢。”
“你才说错了呢!你这么个大美女,局长怎么能恨你?他不但不恨你,而且十分在乎你,这一点瞒不过我的眼睛。”
“啊呀,究竟是局领导选拔科级干部呢,还是刘局长有别的想法?反正我在咱们局就是一只羔羊,必须时时提防落到狼嘴里。”
“你这个小曹呀!反正我没骗你,你自己要当回事儿,不能让机会从身边溜走。”“马大姐”说。
尽管嘴上和马科长打哈哈,其实曹静娴对于自己能否被提拔为科级干部,心里颇有几分着急。前几天与赖江涛在一起,她差点向对方提出,让他老爸关心一下自己的仕途升迁,后来一想,为了一个小小的副科级也动用赖江涛爸爸这么大的领导,岂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小题大做?还是等以后有更重要的关口再利用这一层关系吧,省得让赖家的人小瞧了自己。
果然,“马大姐”给曹静娴透了口风的第二天,刘局长打电话给她:“小曹吗?明天上午十点,你能不能到单位来一趟?我在办公室等你。……星期六怕什么?星期六就不能谈谈工作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和你单独谈,今天顾不上了,晚上有应酬。……怎么,你不愿意来?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就是嘛,你以往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我又不是狼,不吃人,你怕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我等你。”
接完了刘局长的电话,曹静娴愣了半天神。这事儿有点蹊跷,无论刘局长别的方面有什么毛病,在他心目中,《劳动法》观念还是比较强的,很少让手下利用双休日加班加点,除非遇到临时性、突击性的紧急任务。这几天,局里显然没有什么急事、大事,所以根本没有周末加班的必要性,尤其星期六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单独去办公室,无论如何显得怪怪的。以往局长大人觊觎曹静娴的美色,她并非没有感觉,并且一直在心理上对这位领导保持着防范。现在看来明天不去是不行的,那么去了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曹静娴心里七上八下。
管它呢,他有他的千条妙计,我有我的一定之规,只要我自己保持一定的防范,不信这个老色鬼在办公室还能怎样?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也许自己杞人忧天,人家本来有是要谈工作、谈正经事,也许真的良心发现,要对我这个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下属给予关照,谈谈我的升迁问题也未可知。罢了罢了,还是按时赴约吧,总不能因为疑神疑鬼错过某种良机吧?
于是,第二天上午。曹静娴去了刘局长办公室。
“小曹啊,你能来我十分高兴。”刘局长满脸堆笑给曹静娴让座下,亲手给她沏了一杯香茶。
“领导有指示,我哪儿敢不来?下级服从上级嘛,这一点我懂。”刘局长靠近的时候,曹静娴闻到了他身上的异味,有一种想反胃的感觉。尽管很局促,她尽可能把话说得调皮些,以减轻压力。
“呵呵,小曹你这样说,好像我以势压人,强制你来,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是请你来,有事情商量,咱俩彼此平等,没有居高临下。况且要商量的事也是为你着想。”
“领导太客气了。我是您的部下,局长有什么吩咐,我只有洗耳恭听和服从,用不着商量。”
“哎,我说曹静娴呀,咱能不能不这样?你这样客套、打哈哈,弄得我很累。咱俩之间除了上下级关系,还是同事,彼此交往几年,也能算朋友了吧?”
“局长,我不敢当不敢当!您不是说找我来是谈工作的嘛,您有什么指示请讲,我努力贯彻执行就是了。”曹静娴从刘局长话里或多或少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感觉某种危险性在逼近,所以她要将客套当成盾牌坚持到底。
“好啦好啦,小曹,咱把谈话的气氛搞得轻松点儿行不行?我先问你,对提拔科级干部,你是不是有兴趣?”刘局长开始切入重要话题。
“怎么说呢?局长,我是您手下一个小卒子,任何一个在党政机关工作的人,都希望在踏踏实实工作的同时能不断进步,不仅仅是为了提高待遇,也是为了能有机会给党和人民的事业做更大的贡献。这个不用我说,想必局长一定能理解。”
“呵呵,小曹挺会说话嘛。我当然理解你,而且想帮助你进步,可是,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啊呀,您是咱们局的最高首长,我哪儿敢随随便便揣摩您的心思?”
“你不要把我想象成领导,暂且把我当作普通人,当作一个普通男人来想一想,是不是就会有别的理解,别的发现?”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我真不明白,局长。”
“好好好,我权且相信你不明白。这个问题咱先放下,咱说具体的事,因为工作需要,我想把你的岗位调整到局办公室,那里有一个副主任的空缺,这样你就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被提拔为副科级,不知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这,哦。”曹静娴紧张思索,想尽可能回答得恰当、得体,“这么说吧,我非常感谢刘局长的关怀和关照,如果说能有提拔的机会,我当然愿意承担更大的责任,愿意好好工作。只是,办公室的业务我肯定会有一个熟悉的过程,假如刚过去的时候不适应,还希望局长能多给予指导和帮助。”
“好好好,有你这个表态,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不过静娴呀,提拔干部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还要和局里其他领导研究讨论,还要请示市上主管领导,大家意见统一了,还要上报组织部门批准备案。总体来看这一一件大事,很不容易。我今天找你来一是给你通气,二是征求征求你的意见和想法。目前为止八字还没有一撇,你要沉稳,不要声张,更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还要为促成这件事尽最大努力,做很多工作。这一点还希望静娴你理解。”刘局长说。
局长将对曹静娴的称呼由“小曹”改为“静娴”,显得更为亲密,曹静娴听上去却感到别扭,但她表面上还得陪笑脸,应付这位上司:“我完全能够理解,我也知道该怎样做。非常感谢您,刘局长。”
“感谢?这种空洞的客套话就不要说了,啥时候你能用实际行动感谢感谢我,那才叫知恩图报呢。”刘局长言语里面带有明显的挑逗,眼神也有些粘稠,肆无忌惮地想把曹静娴粘在他的视网膜上。
“局长,我不是客套,真的非常感谢。”曹静娴听出了色鬼局长话里隐藏着的不良企图,她觉得应该尽快告辞,于是咱起身来。
“你这就要走?急什么,来来来,再坐一会儿,我泡的茶你还没怎么喝呢,那么好的茶叶!”刘局长竟然上来抓住曹静娴的手,拉扯她继续坐下,然后他紧挨着美女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要和对方亲密接触的架势。
“我真的该走了,刘局长,请您尊重我。”曹静娴赶紧把身子与局长拉开距离,趁势抽出自己的手,表情不卑不亢,甚至有几分凛然。
“你看你,静娴,好像我对你图谋不轨似的?真是的,至于这样吗?”刘局长悻悻地,但又奈何不得曹静娴,只能看着她悄然而去。
曹静娴逃似的下了办公楼,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心想,对这个老色鬼,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但眼下还不能得罪他,毕竟仕途进步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