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门下

第64章 直觉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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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见了美景心情变好,雪儿凑到亭儿身边,呼一口气试着问道,“小白脸,昨日你最后那招什么来头,本姑娘竟没有反应!”

看样子没什么大碍,亭儿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我还以为雪儿会不理我了呢,昨日唐突,一时手快险些伤了你,先赔个不是。”

“本姑娘没那么娇气,只是竟输给了你,还如此窝囊,有些想不通而已,你放心,假以时日一定能打败你!你快说!”昂着脸,还是带着骄横。

“呵呵,那我不能告诉你,万一哪天你学去了,我怎么向大哥交代?是不是大哥?”一边几人笑出声来。

“好你个小白脸,找打!”雪儿变回原来的模样,抬腿要踢,冷不丁脚下一滑,跌下崖去。

这一惊可是不小,旁人还没反应,就见一人跟着冲了下去,定睛一看,不是亭儿是谁,转眼间两人“扑通扑通”落入崖下的冰水之中,这才慌里慌张的下山去救。

好容易捞了上来,衣服早已湿透,纵然功夫再高,也被冻的脸色铁青,头发瞬间结霜,不住的颤抖。

众人手忙脚乱的给搀回寨内,只听白鹤卿扭头对一族人说道,“快去请陆叔叔过来看看!”

不多时,雪儿的父亲被人推着进来,自然先是直奔自己的女儿,此时雪儿牙关紧咬,裹在棉被里仍是不住的打颤,陆老伸手搭脉,狰狞的脸上挤出欣慰之色,缓缓的说道,“小女无妨,熬碗姜汤喝下,暖和暖和就好。”

接着转身来到亭儿床前,白鹤卿解释道,“陆叔叔,这位康公子方才为了救雪儿,纵身跳下,挡在雪儿身前先是着了冰水,等我们去救时,也见他将雪儿托出水面,自己泡在水里,长白山水凉,我想怕是严重些,您快给看看!”

“噢?”陆老这才认真起来,此时亭儿已被冻的有些恍惚,牙关紧咬,“快,将他的湿衣服脱下,贤侄,速速封他中枢、中脘二穴,防止寒气侵入心肺!”白鹤卿不再迟疑,封了二穴,解开衣服,亭儿左肩巴掌大的一块暗红色“山”字形胎记映入眼帘。

“啊!”陆老大吃一惊,呆呆的看着胎记,白鹤卿心想,近二十年来,陆叔叔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纵是天塌了也不见得会有此等失态,今日这是?

转眼一看,陆老却是老泪纵横,似抚摸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轻轻的抚了下亭儿的脸颊,一时屋内异常安静。

“陆叔叔…”白鹤卿怕有耽搁,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陆老这才回过神来,“快快快,先不要管雪儿,把火炉生起来,烧的越旺越好,只是不要靠怀儿太近!”

“怀儿?”众人也来不及细问,赶紧先忙了起来。

过了两个时辰,亭儿终有悠悠转醒,房间里只剩那位陆老,期间更是未离开半步,只这般痴痴的坐在床前,双手更是紧紧的握着亭儿的右手,一刻也不敢放开,连一旁的女儿都不曾看上一眼。

突然看到亭儿睁眼,赶紧将温在炉上的一碗奶茶端了过来,“孩子,来,先喝碗热茶,没事了…”眼角不自觉的有些湿润,连声音都有些激动。

亭儿不明所以,又无法拒绝,只得小心的接过,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许是被奶茶的香气馋醒,一旁的雪儿嘟囔了一句,“爹爹,我也要喝。”

“都有都有,呵呵…”说着给自己的女儿又端上一碗。

雪儿从未见自己的爹爹如此开心,刚要开问,不想奶茶实在馋人,只得先喝了再说。

谁知才喝了一半,陆老便扭身去了亭儿床前,小姑娘“哼”了一句,撒起娇来,“爹爹,你怎么不理雪儿,心疼起那个小白脸来了!”

“雪儿不得无礼!”陆老仍是没有回头,“你可知这位公子是谁?”说着拿起桌案上那块锈的发臭的铜牌,仔细的擦了擦,递给了亭儿。

不等答话,陆老接着说道,“起初看到你左肩的胎记我还有些犹豫,直到见了这方铜牌,孩子,你可清楚此为何物?”

亭儿茫然的摇摇头,雪儿也静静的坐了起来,“铜牌的背面是你的生辰,正面乃是一个大大的唐字!”陆老一字一字的说道。

“唐?难道不是镇上教书先生说的康字吗?”虽说做足了准备,仍是有些激动。

“呵呵,你看这方铜牌生满了铜锈,字的一半早就模糊不清,认作康字也是可能,不过孩子,你的的确确是姓唐,是我大哥唐榷的儿子!”想起从前的过往,陆老已是老泪纵横。

“陆前辈,您快快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唐榷?威宇镖局?难道…”亭儿激动的抓住陆老的双手,身体“腾”的站起。

“怀儿莫急,你被寒气侵蚀,这两日还是要小心些。”又将亭儿按在**,顺手盖上棉被,“且听陆叔叔细细道来!”

原来这位陆老,便是当年威宇镖局的二当家陆通,西峡谷一战,大哥三弟尽皆殒命,自己也跌下谷去,幸好命大被樵夫救起,后来伤势好转,便迫不及待的赶回山西镖局,却早已物是人非一片狼藉,连同自己妻儿在内的百余口性命尽皆屠戮。

陆通仰天长叹,誓要报仇雪恨,可惜此时身无分文,自己又被灼伤无法示人,只得化作乞丐,正好也方便打探消息,这才有了后面遇见白秋明一事。

“二十多年了,陆叔叔本以为你早已去了,真是天意,苍天有眼呐!”

接着又聊起镖局之前的种种,唐榷的为人、沈泰的豪爽、行镖的经历,房内时不时传来笑声,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傍晚,白鹤卿亲自带人来看,发现两人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又听陆叔叔言明亭儿的身世,更是又惊又喜,风扬絮一把搂住亭儿,“好啊,没想到你竟是唐老英雄的后人,好啊!”晚宴自然又是一场大醉,期间免不了又提起当年的西峡谷一事,嗟叹万分。

夜里晃晃悠悠的醒来,亭儿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苦苦寻了这许久,总算确认了自己的身世,身为英雄之后,可不能辱没了唐家的名声,亭儿心里暗暗发誓。

“小白脸,你睡了吗?”雪儿半夜睡不着,正在院内晃**,见亭儿房内有亮,这才小心的问了一句。

“哦,是雪儿啊,请进!”

雪儿推开门,进得屋来,亭儿起身斟上一杯热茶,“怎么,你也有半夜习武的习惯?呵呵…”

雪儿摇摇头,“没,只是白日里爹爹的一番话惹得我毫无睡意,唉,想不到他老人家如此可怜,我这做女儿的竟毫无察觉。”

“雪儿不必自责,陆叔叔自有他的苦衷,现在好了,你我是一家人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哥哥,会好生照顾你们父女的!”说着拍了下雪儿的肩膀。

“哦…”雪儿有些失落,白天亭儿奋不顾身救自己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如果说比武输了还只是有些钦佩,但两人贴身的一瞬间自己已有些芳心暗许,不想最后却是如此结果,此时不敢正对亭儿的眼神,双手不知所措的纠结着自己的袖口。

“雪儿,你这是怎么了,不似你平日的洒脱啊,有话直说便是!”

“你…你…日后作何打算?”终于搜到一个话题,雪儿好容易松一口气。

“自然是要先回山西老家,祭奠了先父族人,而后查明真凶,为陆叔叔还有死去的叔伯们报仇!”

“好!小白…”雪儿刚要说小白脸,又觉得有些不妥,不知该如何称呼。

“呵呵,无妨,雪儿喜欢就好。”

“那好,就叫你小白脸哥哥了,哈哈…以后你去哪,我便去哪,跟定你了!”亭儿也跟着哈哈一笑。

风扬絮官事在身,自然不能久留,亭儿又急着回山西探个究竟,于是第二天一早,大伙就纷纷起身辞行。

白秋明领着一路送出山寨,雪儿第一次远行,白鹤卿还是有些不放心,“你长这么大还没离过老寨,在外要多听唐公子的话,遇事莫耍小脾气!”刮了刮雪儿的小鼻子。

“知道了臭哥哥,有空记得来中原找我啊…”二十年朝夕相处,乍一分别,还是不舍,眼圈有些红润,上前一把抱住。

“好了,走吧,照顾好陆叔叔,为兄一定去找你!”众人互道珍重,离了白家老寨,向关内而来。

过了山海关,亭儿与风扬絮亦是相约再会,分西、南而下。

亭儿一行走走停停,临近年关终于赶到大同,站在昔日镖局所在的广灵村前,亭儿感慨良多,借着纷纷的飞雪驻马多时没有入内。当真是:

风紧紧,雪纷纷,归鸟傍孤村。遥遥不得入,只因无故人。

泪半垂,无需揾,志在主浮沉。尝尽千般苦,回头望,两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