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省一月的天气天寒地冻，已经临近农历年，恰是一年最冷的时候。
但水泥厂里的热情却似乎能溶化冰雪一般，工人们喊着号子在场地上干活，听到他们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就会被那种热情感染，想要加入到他们一起。
吕阳踩着脚下硬梆梆的冻土，每呼出一口气都在空中冷凝成白色的雾。
他好奇地打量着走在身边的年轻人——河西省正府最近炙手可热的人物，陈汉生。
与民间的视野不同，在普通人的眼里，无论是达拉县正府还是甘泉市正府，似乎都对华国日报刊载陈汉生的文章保持缄默。
与百姓们的热切讨论不同，对于陈汉生，正府似乎保持着冷静与沉默，从未对此发表过什么看法，或者在某份文件、某个讲话中有所提及。
仿佛陈汉生这个人在正府官员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然而这仅仅是民间的视野，他们注定看不到正府大院内部对于此人，此事的讨论。
在河西省正府，陈汉生一词可是真真正正的热词。省正府府里的人比市正府、县正府更加关心报纸，华民日报的刊载首先就是在省正府内部掀起了滔天巨浪。
开始的时候，仅仅是关注陈汉生所代表的一个群体，一个现象，而非陈汉生本身。
但是这一切在陈汉生打出水泥厂牌的时候改变了。
吕阳还记得水泥厂筹建的消息传到省正府时，人们惊愕的表情，这个项目居然就被这样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做了起来。
吕阳侧头看了看陈汉生，这是一个典型的山里青年，高高的个子，英挺的相貌，衣装穿装似乎很是随便，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
唯独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深邃，让人觉察出这个年轻人似乎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汉生同志，我可是久仰大名啊，以后我还要向你多多请教，多多学习。”
吕阳打量陈汉生的同时，陈汉生也在打量着这个从肃州来的年轻干部。
“学什么？学我的三板斧吗？”
“哦？”吕阳挑眉望过来。
陈汉生眼里闪过一丝狡猾：“你可别乎悠我啊，我跟你讲，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我干什么事就是三板斧，稍微复杂点就搞不了，还得靠你们这些高材生，要不怎么说知识就是力量呢。”
其实陈汉生说得不仅仅是恭维话，吕阳的确是高材生，也在省正府里任职的经历使他具有宏观的政策性思维，现在调到厂子里做具体事务，等于在培养他具体的实务性手段。
这样的人才一旦成长起来，将会成为将来主政一方的后备人选。
吕阳开心地笑了起来：“说实话，我真是抱着学习的目的来的。”
陈汉生笑得越发憨厚：“老爷子！叫工人们暂时把手中的活放一放，咱们也别找什么会场了，就地就近说几句话。”
马永忠挥舞着拐棍，把工人们召集到了一起。
说是工人，其实一小部分是马家人，还有一些是马家从村里带过来的村邻，正式的招工还没开始，大部分只是临时招聘过来负责平整场地和干些零工的。
陈汉生把工人召集到一起之后，站在一个木板箱上，大声说道：“同志们！现在开会！”
“大伙都注意啦，现在欢迎从省里来的高材生，吕阳同志给我们讲两句。”陈汉生带头拍巴掌。
于是底下掌声一片。
陈汉生跳下木板箱，站在一旁看。
吕阳学着陈汉生的样子也跳到木板箱上，大声说：“同志们！我是吕阳！今天我代表省正府、甘泉市正府和达拉县正府，对大家的辛勤工作表示慰问，水泥厂是重点项目工程，凝聚着大家的希望，我们要不负令导们的嘱托！”
看到大家稀稀拉拉的掌声，陈汉生很不悦：“怎么都没吃饭呢？使劲呱唧呱唧！”
于是掌声再次雷动起来。
吕阳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陈汉生从木板箱上拉了下来：“行了行了，大家都认得你就行了，以后厂里这些人早晚要认识，不差今天这一天了，你接下来什么都不要说，就听我的就行了。”
吕阳虽然有些不悦，他想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拉下来，但想到陈汉生毕竟是厂长，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陈汉生一搭吕阳的肩膀：“走，我领你吃顿好的去。”
“看样子，你的酒量应该不错吧？咱哥俩今天初次见面，不醉不归啊！”
陈汉生不由分说，扯着吕阳就离开了厂区，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往达拉县去。
陈汉生的意图十分明确，就是要尽快摸透这个吕阳到底是个什么脾性的人，对于水泥厂有什么想法，以便于相应调整自己的策略。
老兵烧烤。
饶是吕阳见多识广，也不由得被老兵烧烤内部独特而有韵味的布局所震惊。
“你们达拉县餐馆都是这个水平？”吕阳被内部的豪华装修惊到，甚至有些不敢迈步。
陈汉生把吕阳领到一个小包厢里，窗棂上的竹帘放下，把这里隔成一个封闭空间。
赵政看见陈汉生挤眉弄眼，就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很快酒菜上齐。
陈汉生拿起几根竹签放在炭火上烤着，一边给吕阳倒满了一杯酒。
“兄弟，今天你我二人初次相见，日后一起工作生活的日子还长，先干一杯，祝咱们合作愉快！”
“好！”吕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丝毫不见勉强。
陈汉生喝彩一声：“好酒量。”自己也是一杯下肚，继续将酒满上。
“吕阳兄弟，我是个敞亮人，就说敞亮话，你是高材生，以后厂里的发展还要多仰仗你，我就为你搞好后勤保障！”
吕阳连忙摆手：“那可不行，还是汉生同志拿总，我做好协助工作。”
“哎~！不要说那些客套话，我觉得吕阳兄弟肯定是有一番见解和想法的，给你一个施展的空间，是我做厂长的责任哪！”
“但是现在有个事迫在眉睫，吕阳兄弟先得帮我想想怎么办。”
“什么事情？”吕阳问道。
“销售渠道！”陈汉生抛出了第一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