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异闻录

(九)

字体:16+-

有一天,阿维去到库兰家中,发现小女孩在阿帕怀中哭闹不止,双眼红肿哭声喑哑。阿维当即致电库兰催她回家。阿帕说不必,哭闹是因为她刚给小姑娘做完割礼,痛是对的。库兰匆忙赶回。

她非常生气,而且本想带女儿去附近诊所,还被阿帕拦住。阿帕扯开小姑娘松松套着的裤子让库兰看,说进行得像多数人一样,割得顺利缝得仔细,不需要多此一举去诊所白花钱。

库兰指责阿帕自作主张伤害了她的女儿,阿帕却反驳说,因为库兰可耻的怯懦,她才代劳亲自给外孙女操刀,以免外孙女落得像她母亲那样既无名誉也不得归宿的结果。

母女俩的争吵持续了一夜。天亮后,外孙女情况恶化,开始发热,创口不断渗液。三大一小拉扯着去了附近的小诊所,结果被医生告知诊所里现有的药物和器械只能简单处理感染,女儿需要去医院。医生同时建议她们举报非法割礼。

阿帕听到要举报,急了,当即拽着她们俩的胳膊往回走,她俩一个抱着孩子上半身,一个托着孩子的腿,被这么一拉,小姑娘差点被甩到地上。三大一小拉扯着回了住处后,母亲又开始她的说教,说女人都是这么过来,割礼后的哭闹和断奶后的哭闹一样,都是必经之路。

“是个牛屎的必经之路,那么真那么必要,那你听见医生说非法割礼的时候跑什么?”库兰的火气又蹿了起来。库兰在离家之后很久才知道,在她初潮来临之前,在更久的2011年,肯尼亚就已经宣布割礼违法了。

此时屋外响起车载扩音喇叭声,是警察在强调宵禁必须严格执行。除了宵禁,还新增了一条封城令。母亲让她听听,赶紧存些粮,别折腾上医院了,除了敞开女儿的刀口给人看,没什么别的作用。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可桑布鲁才是我们该生活的地方啊,”母亲伸手去捞哭得打嗝的外孙女,被库兰劈手夺了过去。

“我说了我们不回去!她和我,就在这生活,你要回就回,别拉我和女儿回去做会说话的牲口!”

这时阿维又开始在一边报起私处整形的几家诊所和医院,那是库兰先前让她帮忙找的。母亲听见阿维报清单,大骂女儿自己被污染了还连累外孙女,伸手要把女儿从库兰怀里抢出来,不能让她带去医院修补,那会让外孙女白挨疼还重走。

口角争执升级成推搡,混乱中库兰推翻了手边的盆盆碗碗,捡起沾血的割礼刀具划伤阿帕,然后从床头的铁皮瓦夹层里抓出了代孕剩下的最后一把钱,抱着女儿和阿维仓促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