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世师表孙家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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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鼐为人忠厚,礼贤下士,虽然对康有为的人品不怎么欣赏,还是认为他是一个维新人才,所以,曾两次当面邀请他做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并请陈炽当总办,康有为也表示愿意。

然而,康有为却另有打算。他按照自己授意起草上报的《奏筹办京师大学堂并拟学堂章程折》及其《京师大学堂章程》的条款,列了一份名单,把自己的亲信、弟子都安排在京师大学堂各个重要位置上。孙家鼐岂能看不透他的鬼把戏?“预谋”被识破后,康有为态度上来了个大转变,对孙家鼐采取“不合作态度”:康有为派遣梁启超直接找孙家鼐申明:自己“誓不沾大学一差,以白其志。”陈炽也找孙家鼐,不愿意干总办。孙家鼐觉得张元济思想新,热衷西学,攻习英文,又在京师创办了通艺学堂,就亲自登门,邀请他担任总办。张元济祖籍浙江海盐,却生长于广东,直至14岁才回到故里。他与康有为有着实际上的同乡关系。张元济对总办一职“初颇动心,旋知所派提调除仲、柳溪外,都不相习,且多有习气者,亦有请托而得者。济知此事难于措手,遂投词谢之。”面对康梁等人的集体“拆台”,孙家鼐十分不解,但他也不好勉强,又奏请皇上:“臣前奏请以刑部主事张元济为大学堂总办,该主事因有总署差事,近又派有铁路差事,且自行创立一小学,要时常前往照顾,力难兼顾,兹请另行派员。御史李盛铎才具开展,讲求中外情势,拟改派该御史充大学堂总办,伏乞圣鉴仅奏。”

七月初五(8月26日),孙家鼐奏请“派李盛铎率领翰林院编修李家驹、庶吉士宗室寿富、记名御史工部员外郎杨士燮,前往日本游历,将大学、中学、小学一切规制课程并考试之法逐条详查,汇为日记,誊写成书,由臣进呈御览,仍发交大学堂存储,以备考察”。于是,改黄绍箕任总办。黄绍箕因故未能到任,最后,才确定原驻德公使、工部左侍郎许景澄为总教习,余诚格为总办。“伏见工部侍郎许景澄学问渊通,出使外洋多年,情形熟悉,若充当教习之任,必能众望允符。”“但系二品大员,请与臣皆不支薪水,同堂办事”。朱祖谋、李家驹为提调,刘可毅、骆成骧等为教习。由于许景澄还未回国,总教习一职只好由孙家鼐自己暂时兼任。

应该说,孙家鼐对于总教习、总办人选的“难产”一直想不明白。五月十九日(7月7日),他看见了总署转过来的《京师大学堂章程》全文,才恍然大悟。他对康梁的“小动作”看不惯,但以他的修养,还不至于因此对康梁产生太坏的看法。直到有一天,孙家鼐遇到康有为,两个人就维新问题进行交谈,孙家鼐才彻底改变了观点。据夏书桐《书孙文正公事》记载:“戊戌德宗(指光绪皇帝)锐意变法,而翁文恭罢,无任事之人,悉由康有为阴为支持。新进竞起,中外小臣上书言事日数十,上视廷臣无可语,悉下公(指孙家鼐)议。公面折有为曰:‘如君策万端并举,无一不需经费,国家财力只有此数,何以应之?’有为曰:‘无虑。英吉利垂涎西藏而不能遽得,朝廷果肯弃此荒远地,可得善价,供新政用不难也。’公见其言诞妄,知无能为。”一个到处宣扬通过变法来捍卫国家主权、领土完整的人,却建议朝廷出卖主权、出售领土,此刻,孙家鼐才算真正认清了康有为“变法”之庐山真面目。

在总署衙门提供的一份京师大学堂教科书目录中,有康有为的大作《孔子改制考》,孙家鼐调阅了此书,对其中的一些观点很不赞同。他开始为维新的前途担忧:康梁派打着维新的旗号,实际上是沽名钓誉搞他们自己的“变法”,偷梁换柱,实在是有损于维新形象;朝臣对于维新,口里说的与心里想的并不一致。作为分管干部工作的吏部尚书,如果才能够摸清他们的真实想法,为皇上选贤任能当好参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