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日(7月17日),在早朝的时候,孙家鼐做了三件对促进维新大业健康发展意义深远的重要事情。
第一件,是向光绪皇帝上了一道《请严禁悖书折》,对四处树敌的康梁派予以警示。孙家鼐写道:
臣观康有为著述,有中西学门径七种一书,其第六种幼学通议一条,言小学教法,深合古人学记中立教之意,最为美善;其第四种、第五种《春秋界说》、《孟子界说》,言公羊之学,及《孔子改制考》第八卷中,孔子制法称王一篇,杂引谶纬之书,影响附会,必证实孔子改制称王而后已。言《春秋》既作,周统遂亡,此时王者即是孔子。无论孔子至圣断无此僭乱之心,即使后人有此推尊,亦何必以此事反复征引,教化天下乎?方今圣人在上,奋发有为,康有为必欲以衰周之事行之今时,窃恐以此为教,人人存改制之心,人人谓素王可作,是学堂之设本以教育人才,而转以蛊惑民志,是导天下于乱也。履霜坚冰,臣窃惧之。皇上即令臣节制各省学堂,一旦犯上作乱之人即起于学堂之中,臣何能当此重咎?臣以为康有为书中,凡有关孔子改制称王字样,宜明降谕旨,亟令删除,实于风俗人心大有关系。
第二件,孙家鼐上了一道《请饬刷印〈校邠庐抗议〉颁行疏》。他说:
……臣观冯桂芬、汤寿潜、郑观应三人之书,以冯桂芬《抗议》为精密。然其中有不可行者,其书板在天津广仁堂,拟请饬下直隶总督刷印一二千部,交军机处,再请皇上发交部院卿寺堂司各官,发到后,限十日,令堂司各官,将其书中某条可行,某条可不行,一一签出,或各注简明论说,由各堂官送还军机处,择其鉴出可行之多者,由军机大臣进呈御览,请旨施行。如此,则变法宜民,出于公论,庶几人情大顺,下令如流水之源也。且堂司各官签出论说,皇上亦可借此以考其人之识见,尤为观人之一法。
《校邠庐抗议》成书于咸丰十一年(1861年)。“其书虽主变法,皆咸、同以前旧说,近三十年中,时局大变,诸通人已弃置勿道”,然而,孙家鼐对这本书“有偏嗜焉,平日固不离左右”。冯桂芬的思想引起了他的共鸣。冯桂芬认识到中国“人无弃才不如夷,地无遗利不如夷,君民不隔不如夷,名实必符不如夷”;军事上“船坚炮利不如夷,有进无退不如夷”。他主张“采西学”、“制洋器”,“始则师而法之,继则比而齐之,终则驾而上之,自强之道,实在乎是。”孙家鼐在辅导光绪皇帝的功课时,经常将这些思想融汇其中,加以论述,使皇上受到了熏陶和启发。在维新施行办法上,孙家鼐与康梁等人的激进主义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主张维新要循序渐进,“次第施治”、“谋定后动”,万不可急于求成。
孙家鼐的这个建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以说是一箭三雕:一是为维新提供理论依据,进行思想发动;二是在京官中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地进行一次“火力侦察”,借“加签”了解每个人对维新事业的真实想法,为光绪皇帝选贤任能提供参考;三是广开言路,让大家为维新大业的顺利、健康发展献计献策。
第三件,是上了一道《请先行指派官房开办大学堂片》。他认为,以当时的财力和办事效率,建设一座“规模宏远”的京师大学堂,一时半会难以实现。夜长梦多。京师大学堂是维新大业中的“天字第一号”,首战成败,对于维新全局影响重大,一停二看三通过,是不行的。不如因时制宜,利用闲置的公房把大学堂先办起来,然后再摸着石头过河,不断完善。
同时,他还就大学堂的人事安排,上了一个《拟保总办提调名单》:
以刑部候补主事张元济任总办,翰林院修撰骆成骧、编修黄绍箕、朱祖谋、余诚格、李家驹任稽查功课提调;……翰林院编修朱延熙、田庚、田智枚等8人为分教习;翰林院侍读学士瑞洵、刑部学习郎中刘体乾,比照提调,在许景澄未到任之前,在堂协助管学大臣“斟酌学务,查考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