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是担负一般等价物社会职能的特殊商品。中国古人虽然不能从理论上认识到这一点,但却在实践中不断加深着对货币的认识,从而不断丰富着中国的货币思想。
等价物是必须要有的,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历史必然。但等价物的内容与形式却存在着极大的差异。中国自春秋后期金属货币已广泛流通,汉兴以为秦钱重,令民铸荚钱,开始了任民铸钱的政策。任民铸钱,带来币制混乱、恶钱流行的弊病,诸多思想家如贾谊、晁错、桑弘羊等都反对任民铸钱,主张把铸钱的权力收归中央政府。中间虽有盐铁会议上贤良文学们的激烈反对,但汉武帝终于建起了集权于中央的统一的五铢钱制度。
在金属货币和货币思想获得稳定与发展的同时,也不断受到实物论思想的干扰。他们提出: “疾其本者绝其末,宜罢采珠玉金银铸钱之官,亡复以为币,市井勿得买卖,除其租铢之律,租税禄赐皆以布帛及谷,使百姓一归于农,复古道便。”王莽篡汉,搞乱了货币制度,破坏了比较行之有效的五铢钱。东汉光武帝废除了王莽货币,因而东汉初期不得不“货币杂用布帛金粟”。后来,“复铸五铢钱,天下以为便”。汉章帝时,谷价贵,县官经用不足,一度用尚书张林言,令天下悉以布帛为租,市买皆用布帛,封钱勿出。但不久就废止了。至董卓焚宫室,劫銮驾西幸长安,悉坏五铢钱,更铸小钱,尽取洛阳及长安铜人、飞廉之属,充鼓铸。其钱无轮廓文章,不便时人,由是货轻而物贵, “谷一斛五十万”(或谓“谷一斛至钱数百万”)。
如此看来,曹操秉汉政后,在货币问题上首先要面对着董卓留下的小钱流行,物贵钱贱的局面;其次,面临着用钱、用布帛两种思想的选择。不难看出,曹操在建安初年虽然迫于谷贵钱贱的形势,不得不改按人头征收钱币为主的口赋、算赋制而为以户征收绵绢的户调制。但他并没有接受废钱而用布帛作等价物的思想,而是经过一段准备,在建安十三年(208)担任丞相以后,毅然宣布废除董卓小钱,恢复五铢钱。当然,他对形势的严峻性估计有点不足,没有考虑到“是时,不铸钱既久,货本不多,又更无增益”,会出现另一方面的问题,即谷贱而钱贵的问题。很可惜,他没有来得及解决这个问题,而他的后继者又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魏文帝黄初二年宣布罢五铢钱,使百姓以谷帛为市买。这是愚蠢的表现,不久废钱用谷的弊病就暴露出来。“至明帝代,钱废。谷用既久,人间巧伪渐多,竞湿谷以要利,作薄绢以为市,虽处以严刑而不能禁也”。最终又不得不听司马芝等人的意见。司马芝等“以为用钱非徒丰国,亦所以省刑,今若更铸五铢,于事为便”。于是魏明帝“更立五铢钱”。据史载,“至晋用之,不闻有所改创”。如此折腾了一通还是回到了曹操的主张上,足见曹操较其子孙要聪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