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战局又陷入胶着状态。袁绍要求拟订出新的作战计划。
许攸表示: “曹操兵少,却以全部军力和我僵持于官渡,显然许都所剩下的军队已不多,若分派军队绕过官渡袭取许都,许都必难以坚守。许都一陷落,我们便可以奉迎天予以讨伐曹操,曹操必可一举成擒。即使一时无法击败曹操,也可以使他疲于奔命,削弱他在官渡的作战力量。”
但袁绍却很愤怒地责备道:“这不是在替曹操作缓兵计吗?让我很快擒住曹操给你们看。"
正好在邺城的许攸家人犯了法,被审配擒而械系之,并且案情急转直下,可能会牵涉到前线的许攸,许攸在情急之下,乃投奔曹操。
许攸和曹操早在年轻时就有交情,当年冀州刺史王芬谋反,许攸便建议拉拢曹操,但被曹操严词拒绝,双方也因而断了来往。
曹操听说许攸前来投靠,高兴得来不及穿鞋,便光着脚从卧室跑出来,亲切地握着许攸的手,高兴地笑喊道: “子卿(许攸)远来,大事成了!”
双方坐定后,许攸问曹操: “袁军的声势上拥有压倒的优势,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呢?你们军中的存粮还剩下多少呢?”
“我随时都准备有一年以上的存粮!”曹操郑重其事地表示。“不可能吧!请告诉我真正的数量!”“不过……现在只能支持半年了!”“足下不想击败袁绍吗?为什么不对我说真话呢?”
曹操只好说真话了: “刚刚的确是骗你的,反正你心中也明白。我军的粮秣最多只剩下一个月了,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许攸见曹操将军事机密作如此坦白的告知深受感动,便也正色地表示:
“曹公孤军独守官渡,外无援军,内缺粮食,却能如此苦撑,真的是不简单啊!现在提供你一项足以制胜的重要情报吧!袁绍目前在故市乌巢地方,存有万辆满载粮秣的辎重车,由淳于琼的军团防守。但淳于琼需防卫的战线过长,军队分散,因此乌巢的守卫必不甚完备。只要有一支轻骑兵队,便可乘其不意,烧毁其粮草,不用三天,袁氏自败矣!"
许攸讲话一向喜欢夸大,但曹操仍相信他所提供的情报。
在紧急军事会议上,将领都对许攸的来意表示怀疑,并认为这桩秘密情报不见得完全正确,万一有问题,反而会带来曹军的危机。
但荀攸和贾诩,却认为许攸的态度没有什么可疑处,因此这个情报值得利用。
曹操也决定冒险一战,他动员所有的将领,只留下荀攸及曹洪镇守官渡营寨。他将五千人的精锐马步混合军分成数个小组,由自己亲任总指挥,所有将领各自带领一队,服饰和旗帜全部换成袁军的装扮,每个士兵嘴巴含枚,不让他们出声,所有的马也带上口罩,以能不声不响地作夜间急行军。为避免让守卫的袁军起疑,每一小队的人数不多,分别由不同路线向乌巢会合。
由官渡到乌巢大约四十里,由于分队绕小路前进,距离应不只于此,依正常行军三十公里一天来算,应有一天半行程。但曹操下令所有部队吃饱饭后,便乘黑夜秘密出发,天破晓时刻前要抵达目的地,因此至少要比平常快三倍的速度才有可能到达。
为了瞒过守卫岗哨的袁军,这些突击队员每人抱着一束干柴,如遇有盘查,使表示: “袁将军担心曹军突击,特派我们前来支援。”由于领队都是有经验的将领,神色自若,岗哨的守卫便也不起任何疑心。
拂晓时刻,天尚未全亮,曹军大部分部队都已抵达目的地。曹操下令趁着视线不清的掩护下,包围了乌巢的屯粮营区。
乌巢的护粮区,也是袁绍后军的大本营,因此是由淳于琼亲自坐镇。淳于琼是位非常有经验的将领,当年和曹操同为京城新编八军的司令之一。只是在韩荀之后总管袁军后勤,需要防卫的地方过多,一向高傲又自信的老将,便刻意减少直属部队的军力,以显示自己的艺高人胆大。
由于曹军是分组行动,淳于琼误以为只是游击部队,不甚在意,并未通知自己军团的其他部队,便率领少数驻屯部队出营对抗。但曹操的军队越来越多,而且由曹操亲自指挥,攻势甚急,淳于琼见大势不妙,除派军使立刻通知袁绍外全军退入营寨,但陆续到达的曹军却已将存粮的乌巢营区团团围住了。
袁绍在官渡接到飞马传报,立刻召集军事会议。刚远从青州到来研议军情的袁绍长子袁谭主张采用“围魏救赵”之计,直接攻打曹操官渡营区,让曹军的突击队无家可归。袁军主力军团的猛将张邰反对,他表示:“淳于琼将军镇守南征军粮区,万一被曹操攻陷,我们全体都完了,不如先急救之。”
郭图则认为淳于琼必能守住粮区,这是攻破曹操官渡营寨千载难逢的良机,因此坚持集合大军攻击曹营。
张邰反驳道: “曹操敢远出突击,营寨中必有万全准备,万一攻之不克,淳于琼将军粮区反被攻陷,我们将都成为俘虏了。”
但袁绍仍决定由张邰、刘览等部队攻打官渡曹军主营,只派少许轻骑兵去支援淳于琼。
这时候,乌巢的双方正在拼死缠斗,袁绍轻骑很快赶到,外围斥候兵急忙赶到指挥区向曹操报告,请分兵抗敌,以免遭到夹击。
曹操断然拒绝,他亲自走到第一线,大声疾呼: “贼兵已到我军背后来了,大家拼命吧!"并且率先攻入淳于琼营寨旁。一时间,曹军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很快淳于琼的阵脚松动,曹军便大举冲入。
曹操下令放火燃烧粮秣,一时火光冲天。连救援的袁军轻骑兵队都惊慌失措,淳于琼无法控制场面,袁军互相残踏,死伤不计其数。淳于琼及其部将畦元进、赵叡等当场阵亡,乌巢的所有粮秣**然无存,所有被俘的袁军士兵无不难过得掉下泪来。
曹操在官渡的大本营由荀攸和曹洪全力防守,由于工事构筑坚固,张邰等虽尽力猛攻,似乎仍撼动不得。
在乌巢的曹操确定袁军已无力攻陷曹营,一时心血**,乃下令将战死的袁军将士割下鼻子,所有载粮的牛马也割除唇舌,送往袁绍大本营投弃。这个残酷的行动,不但震撼了袁绍大本营的将士,也以事实证明乌巢已经沦陷,袁军生存最重要的粮秣也付之一炬了。曹操一招心理战,竟然在一瞬间瓦解了所有袁军的士气。
郭图为了推卸责任,乃向袁绍表示: “张邰心怀怨恨,未尽全力抢攻,以致延误军机,是为罪魁。”
袁绍迟疑不能决,和张郃关系较好的将士,乃偷偷把这个信息告诉前线的张郃。张郃和高览正因攻击无功却死伤惨重而烦恼,闻言后更是暴跳如雷,乃和高览商议后在前线举全军向曹操投降。
这次倒把曹洪吓着了,他搞不懂是真是假,一时不敢打开营寨门容纳张郃等降军。反而是荀攸比较冷静,他从谍报人员口中得知郭图和张郃间争执的情报,判断张郃等已走投无路,乃开门纳降。
乌巢劫粮的冒险一击,竟然一招制胜,八个多月长期对峙的结果,原先拥有绝对优势的袁绍,却意外遭到彻底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