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我们的英雄

唯有真情最感人

字体:16+-

——读巩怀书军旅诗集《金飞翅》

沾着边关巡逻小路的草花芬芳,牵着蓝天飞翔带来的五彩云霞,带着军营生活的缤纷剪影,和着金戈铁马的铿锵韵律,一个白发老兵怀揣满腔的**,从生活的旋涡中,带着他丰厚的收获,向我们走来。这就是读巩怀书将军又一部新诗集《金飞翅》给我的深深的印象。

一个诗人,一个军旅诗人,特别是一个脱下戎装,离开军营生活已经多年的老兵,毅然以不倦的**,去写他熟悉的战士,去写他酷爱的生活,去一往情深地表现人民军队的发展和成长,巩怀书将军在当代诗人中,不能不令我们由衷地敬仰和称赞。

这些年来,在中央级的党报党刊上,我们不断见有署名“巩怀书”的新诗作问世。留心这些诗歌,你会发现他的作品与那些附庸风雅的即景吟唱不同,与那些纯粹表现自我的小情小我的所谓诗歌不同,他作品的字里行间,流淌的是一个老兵对人民对军队对党对祖国无限热爱的炽烈情感。可以说,他写的是地地道道的军旅诗。很多熟悉不熟悉他的朋友,知道巩怀书的名字,往往首先是从读他的诗歌开始的。收入《金飞翅》中的作品,大部分都是这几年他的新作。

许多年来,很多人难以理解,一个年逾七十的老同志,一个本该含饴弄孙的老人,在退役多年后为什么始终能保持一种饱满的**?为什么能如此笔耕不辍地有那么多好作品面世?按照巩怀书将军自己的话说,年老年少只是一种心态,年老了,如果你的心态不老,永远保持青春心境和生活**,那么退休不过是你第二青春生命的开始。随着他脱下军装,他的创作的青春便开始了。这些年,巩怀书每一两年几乎都有一部新的诗集问世,在中国诗人的队伍里,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劳动模范。

但是,如果仅仅读他的诗作,或许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年他生活屡经波折和磨难。数年以前,他学生时代的同窗,后来成为他相濡以沫的结发妻子的老申故去了,此后,他自己和女儿也都曾遭受疾病的威胁和折磨。当时,熟悉他的朋友都替他捏把汗:从此怕再难听到将军的吟唱了,因为诗歌伴随的是**和乐观,一个遭受磨难的人,哪还有心思再写诗?然而,不久以后,当人们在报刊上看到他一篇又一篇新作的时候,又似乎看到他微笑着坚定走来的身影。随着志同道合且学养丰厚的文坛同行武老师融入他的个人生活,一个和谐美满的新的家庭便宣示了他第二青春的开端,于是,一篇又一篇委婉优美而又不乏**的诗行,又开始在报端展示他青春的朝气和活力,彰显他乐观豁达以及永不言老的进取精神。

巩怀书充满**的吟唱和创作,表明了一个诗人对生活的热爱,而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永远都会与发展变化的时代同步。作为一个飞行员出身的诗人,巩怀书热爱军队、热爱空军、热爱蓝天,他用诗来表达他的这种发自肺腑的热爱之情。收入这部诗集中的共258篇作品,大部分是他这几年的新作,因此,从作品题材中,我们可以看到时代的影子和变化发展的脉络。诗集分为《情系蓝天》《短歌军旅》《我的祖国》《融融亲情》《岁月亲情》和《无限风光》六辑。体现他的诗魂和题旨的是一个浓浓的“情”字。其中既包括对祖国对党对人民的热爱之情,也包括他对家人对朋友那种发自心底的亲情。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以后,他有了时间可以四处走走看看,但这种走,并非一般的游山玩水,而是抱着满腔的**去品味和鉴赏自己曾付出青春和生命保卫过的山河。从咏史、咏物、记人、叙事中让人领悟诸多哲理,给人诸多人生启示,平中见奇,平中出新是他鲜明的写作风格。从风筒到灯塔这些空军生活的标志物,从天上雄鹰、地上绿树,到士兵的塑像、女战士的剪影,从西部大漠的胡杨到古乾陵的无字碑,等等,凡他足迹所至,都能触动他诗意的联想,都能引发他对历史和现实的深沉思考。在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腐的胡杨林下,他读到的是战士品格:“胡杨,胡杨,在大漠戈壁里生,在苍凉悲壮中长。根扎贫瘠土壤,吸吮微薄的营养。死了像战士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在大漠戈壁站岗,竖一溜路标,为驼队引路导航。立一道屏障,把暴风狂沙抵挡。”在河南汤阴的岳飞庙前,他用民歌一样的吟诵,表达了对民族英雄的赞美和敬仰。“岳飞秦桧的塑像,同在汤阴注册入乡,同晒一个太阳,同看一弯月亮,一个供在香案,一个跪在地上。两个历史名人,同在后人心上,一个奉为榜样,受人尊重敬仰,一个遗臭万年,人人见了骂娘。”这些朗朗上口的诗句,易懂好记,把一种做人的哲理和爱国的情怀表现得入木三分。

同样,面对山上挑夫,山林养蜂人,他表现的不仅是对劳动者的赞美同情,更有对普通人民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敬仰。作为一个军旅诗人,他特别善于运用比兴手法,并让“民歌”格调入诗,且渐渐形成了自己的创作特色。因这一点,在当代中国军旅诗坛,至少在将军诗人的队伍里,他被认为是一位有个性有追求的诗人。特别是他的短句民歌体,读起来朗朗上口,易懂好记,让人过目难忘。说到这儿,想起毛泽东同志论诗时说过的一句话:提倡民歌体,新诗要押大致相近的韵,能诵能唱。比如,他对故乡亲情的吟唱,读起来就让人过目不忘。“爷,在这片黄土里埋葬,爹,在这片黄土里生长,奶奶呼唤的乳名还在这里回响。娘,哼过的儿歌还在这里传唱。这就是我的家乡。沉淀了养育之恩的地方。童年的记忆在这里刻下,纯情的初恋在这里存档,人生的梦想在这里酝酿。”《这就是我的家乡》。于是家乡的一草一木,都可成为他吟诵的对象:“火红的辣椒,一串一串,挂在粉白的墙上,瞥一眼令人心动,宣布日子过得红火。”“墙上挂的,树上盘的,桌上摆的,庄户人家的图腾。这图腾,将在冰雪中过冬,不会退色凋零。”(《深秋农家院》)。我敢说,如果没有对农家生活的细密观察,没有对生活如此的熟稔和热爱,是绝然写不出如此朗朗上口的好诗的。

读巩怀书的诗,常常让人有一种感慨,那就是这些年能让人读起来朗朗上口的新诗的确太少了。谈到这一点,社会有种担心,这些年来诗歌创作出现了一种怪异的现象,一边人们哀叹没有好诗,没有新诗,另一边,那些所谓“梨花体”的所谓新潮诗却大行其道。这些所谓新诗,除了抒发那种几近酸腐的纯属个人情感的低吟浅唱,对社会没有任何意义。有的人甚至声称,诗歌是个人情感的抒发,他的诗没有必要让别人看得懂,只要自己明白就行。在这种荒谬理论的驱使下,一大批与诗歌无关的疯言诳语也打着新诗的旗号发表在国家公开出版的报刊上,这无疑是对新诗的极大讽刺,任其泛滥蔓延,中国新诗必然会走向歪路邪路。然而社会虽多有批评和抱怨,却少有以严谨的创作与这种现象进行抗争。维持和捍卫新诗的尊严,把“诗言志”这面旗帜高高举起,以勤奋的创作来传承中国诗歌的优良传统,巩怀书将军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身体力行者。正是由于有了他的创作,中国军旅新诗才没有断代,中国新诗才显出它生命力的持久存在,军旅诗才没有被那些以诗歌名义写的所谓“将军体”顺口溜所掩盖。

这些年,报刊上也常见一些被群众诟病和挞伐的所谓“将军体”诗歌,这些诗歌,与诗歌无关,却常常挂着“七律”“七绝”古典格律词牌的旗号,胡编滥造一些与诗歌毫不相关的顺口溜。每当节日庆典,这类“非驴非马”的东西,便挤满报纸文化版面。看到这些“诗”,批评家们认为这简直是对诗歌体裁的亵渎。人们常常讽刺其为“官题诗”,是不学无术的人在附庸风雅,是酒足饭饱后的胡编滥造。试想,如果他们不是高官职务傍身,这样的“狗屁诗”是绝对不可登上大雅之堂的。这种现象,已被广大读者深恶痛绝。人们在批评的同时,也时时期待能读到高品位的军旅诗。

值得我们认真加以珍视的是,巩怀书将军虽然也是将军,但他首先是一名真正的诗人。他对诗歌理念的追求,他所坚守的诗歌风格和方向,代表的是老百姓对诗歌的期待,代表的是这个时代的向上的精神,弘扬的是高尚健康的价值取向。我所认识的一位大报文艺主编就这样对我说过:我们发表巩怀书的诗,不是因为他是将军,而是因为他的创作已经具备较高的水准,他的诗歌在同类军旅诗中富有个性,水准较高,非常难得。所以,很多情况下,我更愿意把他看作是纯粹的诗人,而不愿意把他看作什么“将军诗人”。这倒不是对将军这一为人仰慕的军衔有什么不恭,而是因为内心确实不愿把他的创作与那些啥都不是的“将军体”顺口溜混为一谈。在中国军旅新诗的阵地上,巩怀书应该是一个为数不多的坚守者之一,我们应该为他执着的坚守而呐喊助威,鼓劲加油。他虽然年过七旬,但老当益壮,他更像一个与生命赛跑的无畏战士,有他的持久奋斗和勤奋耕耘,中国军旅新诗的园地一定会充满盎然生机。

这便是巩怀书新诗集《金飞翅》出版时我想说的话。我对他的又一部新诗成果表示由衷的祝贺,祝他笔耕不辍,再创佳绩。

(原载2013年12月16日《文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