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过半日便传了出来。
三皇子谋逆，珍妃为护驾而亡。
皇后被褫夺封号，自裁于殿中。
自那日后，贺元峥公务缠身。
皇上病中宣布退位，太子登基。
听竹院中。
绿茵拍着胸口地说：“幸好小姐安全回来了。”
为了不让绿茵担心，季羡并没有说那晚在宫中的险情。
“表小姐，夫人有请。”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想来应该是问宫中的事情。
季羡应了一声，整理了衣裳去荣淑斋。
荣淑斋中。
季羡进来时，正好看到贺夫人坐在屋中发愣，脸上带着疲惫之态。
“姨母。”
季羡施礼。
贺夫人惊醒，抬头看向季羡，扯了扯嘴角道：“羡儿来了。”
季羡从桌上倒了杯茶奉给贺夫人。
贺夫人接到手中说：“你坐。”
季羡在一旁坐下。
贺夫人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看向季羡，犹豫了片刻后说：“你在宫中可曾见过..珍妃。”
季羡轻轻点头说：“静娴公主欲要为难我，是珍妃娘娘帮忙破局。”
“那孩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对自己的人拼命的护着，若是旁人落难，她定然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贺夫人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怀念之色。
季羡不语。
“今日寻你过来，是有件事情与你商量。”
贺夫人收起怀念，直奔主题。
季羡等着贺夫人的下文。
“珍妃原本是我的侄女，自小在贺府长大，选秀入宫为妃。她与元峥的情谊比之亲姐弟还要亲厚许多，如今珍妃早逝，元峥来信说要为珍妃...为珍妃抬棺，按照惯例孑然一身之人不能的抬棺，他信中说要纳你进房。”
贺夫人看着季羡开口。
季羡心中不平静，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隐在袖下的手紧紧地攥成拳，指尖陷入肉中有不自知。
“你放心，虽如今一切随简，但元峥回来后总是要将该有的礼数补齐，不会委屈你的。”
季羡想笑，她勾了勾嘴角发现根本笑不出来。
她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贺夫人的院子走出来的。
“小姐，您怎么了？”
绿茵上前扶住季羡的胳膊。
季羡的脸色不好。
回到听竹院。
季羡离开后，贺元清从内室走了出来。
“母亲，季羡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个物品，怎能这般随意地让她今日嫁给父亲，明日又给元峥做姨娘。”
贺元清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
“我能有什么办法？元峥的信还在桌上，你自去看。”
贺夫人的声音中亦是不悦。
她千百个不愿意让季羡进贺元峥的房。
贺元清走过去，拿过手书。
看着上满龙飞凤舞的字迹，贺元清蹙眉道：“贺元峥是疯了吗？他怎么能给书仪姐姐的棺椁葬进贺家祖坟！”
“按照礼数，算是表亲，执意抬棺也非不可。但若是将书仪的棺椁葬进贺家，那便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会给整个贺家带来灾难！”
贺夫人叹了一口气，脸色十分不好。
贺元清口中的书仪姐姐，正是珍妃的闺名。
书信上写，若是贺夫人不同意季羡入房，他为书仪抬棺，他便将书仪的棺椁葬进贺氏祖坟。
简直就是疯子所为！
贺元峥能说出此话，贺夫人十分相信，他能做出此事！
取舍之间，只能答应让季羡进房。
不过两盏茶的时间。
贺夫人身边的婆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火红的嫁衣。
火红的嫁衣，衬得季羡本就泛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小姐，贺家是在太欺负人了！如今贺少爷在公务缠身，您一个人如何成亲！”
绿茵满脸怒气。
季羡不语，她在窗边枯坐了良久，看着墙边的小草又冒上头。
她扫视听竹叶院中的一花一木。
这个院子皆是她亲力亲为布置。
“小姐，您不要这样了，您这样我害怕。”
绿茵看着季羡枯坐了两个时辰，担心她会想不开。
“我无事。”
季羡回头，对绿茵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视线落在托盘上的嫁衣，她伸手指了指道：“拿来衣服让我试试看。”
绿茵点头，将托盘端来。
季羡素手摸上红盖头上鸳鸯戏水的图案。
金线勾勒的鸳鸯，指尖凹凸不平的触感。
“小姐，大小姐来了。”
绿茵从窗户看到贺元清走了进来，低声提醒季羡。
这个空挡，贺元清已经走进了屋中。
季羡与之对视。
贺元清的眼底的同情之色，倒是叫季羡心中不由哂笑。
从身后丫鬟手接过一个红木盒子。
贺元清递给季羡。
“元清表姐，这是？”
季羡疑惑的问。
“成婚算是人生一桩大喜之事，你无父无母，如今在京城亦没什么朋友，这算是我给你添妆。”
看季羡不接，贺元清将盒子塞到季羡的手中。
“母亲那边还需要我帮衬，我便先走了。”
不等季羡说话，贺元清转身就走。
季羡将手中的盒子打开。
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银票，加起来约有万两。
“放好，后面再还给表姐。”
季羡递给绿茵。
绿茵点头，拿着盒子欲往箱笼里放。
“明日出嫁屋中定然人多手杂，先放你屋里。”
季羡出声，阻止绿茵。
绿茵犹豫，但想想也是，便点头应下。
季羡又回窗边枯坐。
绿茵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低声同季羡说：“小姐，茂轩院那边布置了红绸。”
说话时，绿茵的眼睛闪闪发亮。
好像这般便是对季羡的重视一般。
“可是元清表姐在忙活？”
季羡问。
绿茵点头说：“小姐好聪明，是大小姐在那边张罗。”
贺元清虽是个大咧的性格，但心思却很细腻，为人亦心善。
可能觉得，大婚贺元峥不在场，院中亦不曾布置。
季羡如此嫁过去，太过冷清吧。
“绿茵，你可想离开贺府？”
季羡轻声问。
绿茵一愣，随即摇头说：“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小姐你不要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羡连忙开口。
“好了，你去忙吧，我再坐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