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下架着望远镜往周围看一眼，望见塘村，吁一口气，命令队伍加快速度。
忽然，子弹密集地飞过来，倒下十几个伪军和几个日本军人。敌人惊悚，待井下反应过来，组织还击，而游击队已飞入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树林里，一排长不解地问，中队长，我们出其不意地伏击敌人，真是好机会，可刚放一枪，你怎么命令我们撤退？
“我们在敌人麻痹的时候伏击他们，可我们三个排、150多人，一阵子弹射过去，才倒下十几个敌人，这说明什么？我们的新队员，射击水平低，大多还不会瞄准，这样的战斗力，怎么能跟敌人正面打？我不得已下令快速脱离战场。我现在理解司令采取各种法子延缓与敌人正面碰撞的真正原因。”
在山坳的茅草房，汤长林露出笑容，说，一中队会钻林子，把敌人吸引过去。参谋长，你把它的三排在夜里派过去，多带粮食和弹药，以便乌朋和敌人周旋6-7天。我们利用这几天加紧队伍训练。
“行，我开完会就去安排。司令，突击中队近两天在敌人运输线上寻找机会，吉兴感觉很难打，原因是柳村和县城之间的距离太近，敌人可以从县城增援，柳村的100多伪军和30个鬼子也可以增援。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就会陷入被动。”吉建新说，“我当时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没有想这么多。”
“问题不在这里，突击中队自成立以来，没有吃过败仗，他们被荣誉捆住手脚，总想每一仗都完胜。我和唐副政委去一趟，和他们座谈，帮他们解决这个心结。”汤长林说，“眼下，除队伍训练和建设外，我们有两件急事要做。”
唐菊茹说，第一件事，寻找组织。我们等待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们不知道新的联络点和密码，盲目去找会很危险。第二件事，挖出家狗。现在规定，三人一起才能离队，队员很自觉，执行得挺好。经过纪律教育，队员们警惕性很高，我觉得家狗不会轻举妄动。
“这个家狗的存在，让我如芒在背。”汤长林说，“家狗就像一颗炸弹，但我们不知它什么时候炸响。”
吉建新挠挠头，说，你们两个的话别太深，我听不懂。唐副政委，你是说“狗不会动”吗？这不可能，狗肯定会动。
唐菊茹抿着嘴笑，说，建新，你真该多看看书。我用的是成语，意思是，家狗这个特务怕被发现，不会轻易给敌人送情报。
吉建新脸通红，说，唐副政委，你别笑话我。司令组建自卫队后，我在识字班开始学识字的。我不瞒你们，司令下达的作战命令，我有时记录不下来，只能靠脑子记住。
“没有关系。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教你认5个字。”汤长林拍一下他的肩膀，说，“另外，唐副政委和云梅给队员上识字课，你必须参加，也给队员们做一个样子。”
汤长林喝一口水，说，刚才讲防特的事，吉土生和吉孟程提出一个想法，我们设一个局，让特务往里钻。唐副政委，你不仿考虑一下。
“他们的这个想法，我不同意，怎么能拿你做诱饵？你是游击队的主心骨，你不能冒险。”唐菊茹说，“我负责这方面的事，请司令尊重我，这个方案以后不要提。”
吉润敲门进来，脸色苍白，结巴地说，司，司令，吉
娃副队长，逃，逃跑了。
吉建新抓住他的衣领，瞪着眼睛，大声说，你说什么？吉娃逃跑？
吉润把一张纸递给汤长林，有气无力地跌落在地，唐菊茹扶他起来坐下。
汤长林看完信，一言不发。唐菊茹拿过来，念道：“司令，我吉娃宣布离开游击队，借掷弹筒1支、手枪1把、子弹150发、手雷8枚，过些日子还给你。”
“这个土崽子，看他打仗勇敢、不怕死，我建议他做副队长，司令昨天任命他为炮兵队副队长，他今天就逃走。”吉建新气恼地说，“我派人把他抓回来，枪毙他。”
汤长林拽住他，说，你要干什么？吉娃身手好，跑得快，他执意要走，我们抓不到他的。
“司令，你什么意思？就这么放他走？”吉建新说。
“随他去吧。吉润，你不要有压力，回去管好队伍，保管好武器。”
吉润愧疚地回去。
唐菊茹说，炮兵队副队长逃跑是一件大事，游击队成立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请司令处分我。
“先不要谈承担责任的事。吉娃带走那么多武器，这说明我们在武器管理上存在问题。”汤长林说，“我们要把这个漏洞给补上。”
吉旺冲进来，连比划带说，司令，这下出大事。吉娃这个混蛋，逃走啦。他知道我们游击队的全部事情，如果他被敌人抓住，经不住拷打，供出我们的机密，那我们就彻底完蛋。司令，快点派人去抓，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空气凝固，让人窒息，唐菊茹、吉建新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你们别那么紧张，放松点。”汤长林站起来，拿着信，说，“从信上看，吉娃不会做对不起我们游击队的事，我相信他。”
“按照纪律，一旦队伍有人逃跑，为避免可能的意外，我们必须转移。”唐菊茹说，“司令，吉旺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日本人审讯室，那可是虎狼之地，酷刑严拷，如果吉娃被抓，他年轻，很难受得了的。”
“司令，唐副政委讲得对，我们快点转移。”吉建新说。
“这样吧，医疗队东西多，先转移。吉旺，你去安排，就把医疗队转移到田螺崖后面的备用点。”
吉旺苦着脸，说，这个点吉娃知道。当时搭建的时候，他是参与人之一。司令，游击队对他来说，没有秘密。就连我们藏柳坡寺的镇寺之宝的地方，他也知道。
“吉旺，我的话不好使，是不是？我明确告诉你，镇寺之宝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汤长林愤怒地大声说，“那是国家的财宝，是属于中国的，价值连城，如果它落在日本人手里，你有10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唐菊茹劝他道，司令，别发火。
吉旺嘟囔道，封口的石头太大，我一个人搬不动，就叫他来帮忙。他不知道里面藏的东西，我没告诉他。
“转移的事容我再考虑。吉旺，立即更换镇寺之宝的藏匿地点，这是第一件大事。参谋长，所有放哨点增加一道暗哨，以前用过的口令废弃，全部用新口令。”汤长林说，“由唐副政委向骨干讲清吉娃脱离游击队的事情，稳定军心。”
三天后，在塘村临时指挥部，山田给李大个子一记大耳光，骂道：“八嘎，连一
个反日分子吉娃都抓不到，他连杀我大日本皇军三名优秀的士兵。限你三天，必须把吉娃给我抓来，否则，我把你碎尸万段，喂狗。”
“这个吉娃太厉害，来无踪去无影，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他接连杀侦缉队两名队员，每次留下‘吉娃复仇’四个字。”李大个子捂着脸，乞求地说，“山田司令官，卑职无能，能否让宪兵队牵头破案，侦缉队全力配合。”
山田踹他一脚，握着刀说，你想推卸责任，我一刀砍死你。
李大个子跪向他，抱着他的大腿，哭着说，我的亲爹，我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天地可鉴。您放心，三天之内，我把吉娃抓来。
山田收起刀，怒容消失，说，起来吧。我告诉你，县城是我们的重点，宪兵队的职责是保护县城的安全，不能抽到这里来。李队长，你想一想，我们把村子周围的树都烧光、砍光了，茶树林连一根草也没有，而且把沟填平，坡也铲除，吉娃藏身什么地方？难道他会隐身？你有什么好办法抓住他？
“山田司令官，卑职有一个主意，可以抓住吉娃。”李大个子献媚地说，“我们明天到附近的村子抓几个男村民来，让他们穿上皇军的服装在村子周围巡逻，我们侦缉队在后面暗中跟踪，当吉娃杀他们的时候，我们扑上去抓住他。”
山田摸着下巴思索着，斜看秦槐，问，秦司令，你觉得李队长的计划怎么样？
“李队长脑子灵光，他的主意多，肯定好。”秦槐笑眯眯地说，“不过，山田司令官，我觉得一个吉娃掀不起大浪，我们还是集中力量消灭村子东边山岭上的反日武装。”
井下附和道：“秦司令所言极是。”
“你们出去搜山已4-5次，可没有跟反日武装打过一次像样的仗，被他们牵着鼻子满山满岭跑，还没弄清楚反日武装的名称，连反日头目的名号也不知道。”山田说，“大日本皇军为此牺牲12名优秀的士兵，皇协军也死了37个混蛋。”
秦槐像吞进一个苍蝇一样难受，可他仍陪着笑脸。
“李队长，你真聪明！”山田走到你面前，敲他的脑袋，说，“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抓来的村民混进游击队，那你就死无葬身之地。我看，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由侦缉队的队员穿皇军的军服在村子里巡逻。”
脸扭曲得像倭瓜，李大个子把笑容堆在上面，说，司令官高明！
“井下少佐，你和秦司令明天继续搜山，务必找到并消灭他们。”山田下令道。
一日下午，在山坳茅草房，吉丙叶说，附近村民都在传吉娃杀鬼子的事，吉娃成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我们侦查队员经多方查证，吉娃近6天确实在夜里杀鬼子和汉奸。山田悬赏5000块银圆抓吉娃，据说山田非常恼怒，差点把侦缉队队长李大个子给毙了。
“吉娃因卢萍遇难而去报复日本鬼子的，只是他一个人跟敌人单打独斗，很容易遭遇不测。”汤长林说，“侦察人员如果能找到他，劝他回来。”
“这样看来，吉娃不会做有损游击队的事。”唐菊茹松一口气，说，“我真是担心啊！我们这几天为防范可能的突发事件而寝食不安，袭击敌人运输线的事被迫推迟。”
蔡班长进来报告：“司令，乌朋中队长要见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