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长林送邝师长到村口,低声说,表哥,我是冒很大风险把镇寺之宝借给你的,如果这个宝贝丢了,我这个司令当不当得稳很难说。
“你放心,办完事后,我一定完璧归赵。哎,长林妹夫你帮了我这个大忙,你说,需要什么回报?”
汤长林拉着他的手,说,表哥就是表哥,爽快。你知道的,游击队缺军需。井下不是毒杀了国军近1000名士兵吗?你把那些美式武器给我,怎么样?
邝师长用劲握住他的手,说,长林,我的表妹夫,你真能狮子开大口,要一个团的美式装备。我告诉你,没有。把条件降低一点,行不?
“表哥,你太用劲,把我的手弄痛啦。”汤长林把手抽出来,拿出一张清单,说,“我体谅你的难处,谁让你是我的表哥。我要的东西在单子上,请表哥帮忙。”
邝师长看后暗暗叫苦,说,表妹夫你真是要我的命。
“表哥,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打一个比方,你们师是一头牛,我请你帮忙的东西,就是牛身上的一根毛。再说,井下向你们投降,那你们师就发大财,我要那点东西不就是九牛一毛吗?而且你和你的师要载入本县的县志,多荣耀。”
邝师长被他逗乐:“你这张利嘴,能把树上的鸟说下来。怪不得我表妹奋不顾身地嫁给你。对了,对香湘好一点,别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否则,我不饶你。”
“我在家有香湘管着,我在外面有游击队的政委看着,我哪敢啊!”
“你就给我贫嘴。”邝师长用手指着游击队员,说,“司令,镇寺之宝用得着这么多人护送吗?”
“不,护宝用不着这么多人,突击中队的一个排就足够。其余的两个中队是去搬军需的。邝师长,人我派去了,你看着给。”汤长林招呼吉旺过来,说,“这位是我们游击队的后勤部长,叫吉旺,他跟你去。”
“司令,我如果按清单给了你军需,万一我们两支队伍在战场上相遇,你会命令你的队员向我开枪吗?”
汤长林笑着说,你讲的这种情况是假设,不会发生的。如果出现你所说的那种局面,我们后退30里。
邝师长拍一下他的肩,说,长林,你的话我记住啦。
汤长林来到二中队,李键说,司令你怎么亲自来我这里?你派人来叫一下,我去找你。司令,请坐。
“作战室人多,到你这里找清净。日本鬼子投降啦,我们不能让敌人的卧底成为永久的秘密。李键,游击队两次攻占县城,没有找到日本鬼子安插在游击队卧底的档案,你想一想,敌人还会把绝密档案存放在哪里?”
李键给他泡一杯茶,说,我们把特务队和宪兵队翻了一个底朝天,没有找到密室。其实敌人的密室,我只是听说,不知道它在哪。它会不会在日军司令部?
“有可能,以前没有把它列为重点,我派人去找。”汤长林说,“还有一件事,游救井生前遗愿是把他的骨灰送回日本,你明天去铜子岭办一下这件事。”
“行,我明天带一个班去。司令,我想问一个事,日本投降后,伪军怎么处理?”
“据情报,伪
军被日本鬼子用机枪扫射,全部死了。日本鬼子太可恶,不是人。”
傍晚,汤长林回到家里,见李香湘准备好了祭品,拎上东西,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别去啦。
“云梅姐的头七,我怎么能不去呢?”
他们来到墓前,把祭品摆上,李香湘烧着纸钱,眼眶发红地说,姐,我和长林来看你。有一件事,请你原谅,长林和我这么快结婚,这不是长林的本意,是我的意思,你不要怪他。
汤长林轻轻地碰一下她,说,香湘,我们不讲这事。云梅,游击队很可能要离开塘村,我和香湘不能经常来看你,但我们会把你记在心里,只要有机会,就回塘村看你。
祭奠完毕,在回村的路上,李香湘挽着他的手,说,长林,游击队真要离开塘村吗?
“这是肯定的,你表哥接受日军投降后,游击队的四面都是国军,国民党是不会允许我们存在的。”
李香湘不免有些紧张,说,那我们去哪?国军会打游击队吗?
汤长林感觉到了她的担忧,搂紧她,说,香湘你别担心,组织在考虑这个事。至于国军进攻我们的事,我觉得短期内不会。你们医疗队要抓紧治疗伤员,为转移做准备。
邝师长倒是守信之人,征得上司同意后,于次日早晨吩咐军需处拨给游击队一些弹药和物质,吉旺带着队员把它们运回塘村。
薛站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邝师长您好大方,把国军的军需拨给游击队,你这是通共。如果我把这事报告给重庆,您是老军统,后果是什么,您很清楚。
邝师长点燃雪茄,说,薛站长你别吓唬我。本师座这么做,自有道理。在湘西会战和国军反攻广西期间,游击队多次帮助国军,立下许多战功,获战区司令部多次嘉奖,我们理应给游击队一些补偿,连我的军座都批准了,你凭什么说三道四?噢,我想起来了,游击队还救过你的命,你这么快忘记了吗?忘记人家的救命之恩,不应该呀!
“我就随嘴一说,师座别往心里去。”他拿出一份电报呈上,说,“重庆来电,命我们务必拿到镇寺之宝,请师座协助。”
邝师长拿过来看一眼,说,你们这是置我于不仁不义的地步,不行,不行。薛站长,等我把镇寺之宝完整地送回塘村,你们有本事,自己去要、去抢、去偷,不管我的事。
“师座,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有一个方案,井下看完镇寺之宝就举行投降仪式,我们在这个时候下手,到时候把罪名转嫁给日本特务,你看行不行?”
见邝师长不吭声,说,师座,据我们调查,您的表妹李香湘现在是汤长林的妻子,没错吧?在党国利益和亲情面前,我相信师座的睿智。
“薛站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那样的人吗?”
薛站长假装谦卑地说,师座,我不会说话,请您息怒。
“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受降仪式是很严肃的事,你们只能在仪式结束之后进行;第二,绝不能伤害游击队员,否则,我饶不了你。”
薛站长发愁地说,师座啊,游击队的一个突击排跟国军一个连的人数差不多,战斗力极
强,不亚于国军的一个加强营。师座您不让我们伤害他们,我们怎么可能拿到镇寺之宝?这是开玩笑嘛!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如果你们伤害护宝的游击队员,我对你们不客气。”
薛站长擦着汗,说,我答应您。师座您能不能限制他们到现场的人数?
邝师长没好气地说,行,这事我帮你,我只让他们去一个班。
上午10点,在县城南门外的空地,邝师长和井下分坐桌子的两端。
邝师长说,井下中佐,战争已经结束,为避免更多的伤亡,我们答应你的要求,游击队派人将镇寺之宝送来了,请你过目。
随着邝师长的一个手势,游击队员迈着整齐的步伐护送镇寺之宝进入现场。井下站起来,拜天拜地,拍一拍身上的灰尘,缓慢地打开盒子,瞪大眼睛,哭泣道:“我终于有幸目睹这个旷世之宝,死而无憾!”
井下把盒子盖上,锁好,说,邝将军,你说话算数,了却我的心愿。我率领县城守军向你部投降。
邝师长露出笑容,说,我们马上举行仪式。
下午4点,邝师长带人来到塘村,面有愧色,说,汤长林司令,我道歉,对不起游击队,对不起你。我没有想到,日军已经投降,他们的特务还这么猖狂,竟然在大白天抢走镇寺之宝。
汤长林一脸的怨气,说,邝师长你让我怎么交代?我好心帮你,可镇寺之宝就在仪式刚结束后就被人抢走了,你太让我为难。
“我知道镇寺之宝是无价之宝,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但我要作些弥补,送15箱炮弹、两个班的美式武器、100箱的牛肉罐头给游击队,请收下。请司令放心,我会督促他们尽快破案,把宝物追回来,还给游击队。”
汤长林唉声叹气:“邝师长你让我说什么好?事情到这个地步,我只能认倒霉。我希望邝师长信守诺言,早日破案。”
“你请放心,我会全力督办。另外,我们把投降的日军在后天用火车送到衡阳,游击队要不要派人去?”
汤长林摇手:“不派啦。邝师长,我今天心情不好,不留你吃饭,送客。”
邝师长求之不得,就坡下驴,带着人匆匆离去。
在作战室,吉旺拍掌大笑:“司令你真行,用一个假的镇寺之宝把井下骗了,把军统骗了,也把邝师长给骗了,还得到这么多军需,真是划算。”
“这不能归功于我一个人,你和丙叶的表演非常到位,才把他们骗得团团转。”汤长林开怀大笑,说,“镇寺之宝他们没有见过,好骗,关键是你们的表演逼真,把他们给蒙住啦。”
“这样的话,江湖上对镇寺之宝的争夺就转移到军统身上,有好戏看了。”吉丙叶哈哈大笑,“我们等着他们的精彩表演。”
唐菊茹受到感染,抿着嘴笑:“你们两个跟司令一样,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其实,我们不用太高兴,接受井下投降本来是游击队的权利,可被国军抢去,我们只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一部分,你们说不是?”汤长林环视他们,说,“我宣布一条纪律,这件事到此结束,不能对外讲。”
(本章完)